================》》》第667章委托开始
以口头约定作数为前提,十六夜血酒算是韩玉梁的委托人。
那么当委托人难得一见的急性子了一次,他自然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于是,凌晨一点十分,换好全部作战装备的韩玉梁,带着他此行身份上的老婆孩子,一家四口站在了南美S·D·G总部那仿佛望不到尽头的围墙外侧。
他留意了一下附近夜视探头的位置,绕到树后侧纵身一跃,看看里面的情况后,跳下来道:“咱们就这样闯进去?里面那阵势,说有地雷我都信。”
“不需要。”十六夜血酒摇摇头,拿出她的专属手机,飞快输入着什么,“这边是紧急疏散通道,在办公区后方。办公区晚上是栋空楼,只有夜班执勤的警卫。”
韩玉梁皱眉道:“那北美S·D·G的人为什么不防备一下这边?”
沙罗拍了一下他的肩,对他摇了摇头,“不要把敌人想象得无所不知。‘余烬’会倒戈,还能动用高等级权限的事,对方都不太可能知道。在他们看来,那个地下防护设施,出入口在哪儿应该都还是机密呢。”
“哦……”易霖铃颔首道,“这么说,他们在会场方向严加防备,保不准就是因为那个出入口在S·D·G内部不是特别机密。”
“南北美S·D·G一直都表现得很不合。”十六夜血酒咬了咬牙,非常不悦,“大家都上了他们的当。”
韩玉梁感慨地叹了口气。看来他们就算没有被内鬼走漏风声,也一样有很大可能被南美S·D·G的高层出卖。当初十六夜信心满满表示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这会儿的怒气,估计百分之八十都来自被打脸的可能性。
希望她别恼羞成怒,把另一拨人也拉进猎杀名单。
不然,一共七块板子的房顶,一下捅破两个大洞,后续的麻烦绝对小不了。
韩玉梁倒不是怕被通缉追责之类的问题,而是适逢怪物再次出现,所有幸存的适格者势必要被推上风口浪尖,这种特殊时期出这么大的事,一旦暴露蛛丝马迹,说不定连鹰他们都要被牵扯进来。
他深吸口气,轻声道:“十六夜,尽量克制一点,想想李莞桐,她如今的位置……来得多不容易。”
“知道。”她简短地回答,把手机收进怀里,望着架设着电网和警告牌的高墙,“所以我才委托你。帮我一下。”
“说吧,帮你什么?”
“把我扔过去。整面墙都有安保措施,不要让我碰到任何一个地方。”
韩玉梁一怔,跟着道:“那你怎么落地?”
他仰头看了看,“我背着你跳过去吧,不到四人高,两丈左右,问题不大。”
“不用,我现在不受限制,多高也不会摔死。”十六夜血酒指着黑了灯的办公楼后墙,“能把我直接扔到四层或五层的窗口么?”
“六楼也不成问题,只要你禁得住。”
“来吧。”
沙罗看着他俩摆开架势,站在易霖铃身边小声问:“这堵墙你也能直接跳过去吗?”
易霖铃抬头比划了一下,道:“我个子小,轻功没那么好。让在墙上借力还差不多。背着你的话……就怎么都不行了。这墙太光太陡,我可以自己跳上去给你扔绳子下来。”
沙罗笑了笑,“跟你们一起行动,我好像变成最接近正常人的那个了。”
“算了吧妈妈,就冲你那易容大法,放什么影视动漫里都绝对是超能力阵营的。”
“啧,早知道就不暴露给你们了。”
说话的功夫,韩玉梁已经找好位置和角度,双臂发力,猛地一掷,把十六夜血酒扔了出去。
就在她即将进入墙头摄像区域的时候,那小巧的黑色影子忽然一闪,如同瞬移一样顺着轨迹出现在更远的位置,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即将落在窗台上的时候,她的身影又是一顿,跟着就像是玩游戏取消了惯性作用,稳稳当当落下。
韩玉梁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打开的窗户中,笑道:“将来可记得提醒我,别跟她吵架。”
易霖铃到他身边一靠,意有所指道:“姐姐都叫你爸爸了,你才不用担心这个。让别人多小心点儿才是……”
“嗯?”他扭头皱眉,“小心什么?”
“小贼,”易霖铃颇为认真地回答,“你没发觉,十六夜在你身边的时候,变得越来越有人味儿了么?以前的她,你跟我说是个AI控制的人偶娃娃我都信。”
“呃……这不是好事么?我瞧她对你也越来越喜欢了。”
“她要是真对你动心了呢?”易霖铃缩了缩脖子,“我反正抱紧大腿了,姐姐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她万一哪天忽然觉得,你身边其他女人都很碍眼,该怎么办?”
“那她就成了最碍眼的那个。”韩玉梁笑道,“我这人想法一向很简单,谁让我后院起火不得安宁,我就把她丢火里一起烧了。”
“噢……”易霖铃啪啪拍了两下巴掌,含糊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哟,小铃儿转性了?不是应该跟我杠两句,问问我打不过你姐姐该怎么办?”
“不问。”她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我又不傻,才不跟你杠真会惹你生气的事儿。我呀……最听爹爹的话啦。”
这时,韩玉梁收到了十六夜血酒发来的信息:“过墙。什么都不用管。”
他当即走到墙边,道:“沙罗,来,我背你。小铃儿,用我帮你一把么?”
“爹爹小瞧谁呢。”易霖铃娇笑一声,拔地而起,半空足尖在墙外一点,一边吊打物理规律压死牛顿的棺材板,一边翻身跃了过去。
沙罗仰头看着,轻声说:“韩,我一直苦练下去,也能做到这样好似功夫电影的事吗?”
“听一个低配魔形女问我这句话,我真有点不太适应。”韩玉梁一声轻笑,“放心吧,你天赋这么好,要是肯用你姐姐的能力辅助,练到这种程度,用不了太久。”
话音未落,他屈身一蹬,背着沙罗不算娇小的身体腾云驾雾般越墙而过。
十六夜血酒等在一楼打开的窗户内。因为身高的缘故,她只露出了脖子以上的部分,大半夜看着,还有点惊悚。
她招招手,“这边。”
“夜班警卫呢?”韩玉梁看一眼她的表情,下意识问了一句。
“睡过去了。”十六夜血酒抬手比划了一下,“明天大概要休病假。”
还行,没有从这儿就大开杀戒。
韩玉梁松了口气,摸出腰包里的的小瓶子,“沙罗,小铃儿,天火那儿给的DNA伪装试剂,抹在手套和鞋外面,能干扰之后的调查。”
沙罗接过喷了几下,易霖铃却直接跳了进去,在里面道:“我又不在基因数据库里,怕什么。袁大小姐给的东西,我不用。”
啧,韩玉梁收起瓶子,整理好手套,越窗而入,心道,就你事多,真要后院起火,火柴绝对是你递的。
靠耳机里余烬人工合成的女声指引,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藏在办公大楼负二层停车场中心的入口。
这里并不是高层办公室里可以电动直达的特别通道,而是所有人都能直接钻入的紧急避难入口,下到伪装成能源井的管道底部,就看到了应急标志尚未亮起的闭锁门扇。
韩玉梁抬手发劲试了试,门扇并不厚,也没有上锁,往两边推开,就露出了中央能行车两边带楼梯的长长缓坡。
他皱了皱眉,道:“就这?”
十六夜血酒踩着坡道慢慢往下走去,轻声说:“这条是名义上的公用避难通道,按规定是不准上锁的。但沿着一直走下去,会进入正常的地下避难区。”
韩玉梁拿起手机,调出余烬,看着上面的结构图,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往那边去的路,藏在半途。”
“常用的手法。”十六夜血酒打开手电,观察着两侧的墙壁,“真到了疏散的时候,其他人会认为上司的电梯也通往这里。”
但实际上,那些人绞尽脑汁爬到如今的位置,可不是为了灾难来临的时候和普通人挤在一条救生船上。
余烬接通着十六夜血酒的耳机,克瑞斯汀只能以AI的拟态出现。走了不久,合成语音就在他们耳中温柔提醒:“抵达入口所在高度,请注意九点方向,寻找密门。”
对那些上层人物来说,藏在这边的密门主要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为了防止误入,尽力隐藏外观的同时,也一定会加上身份验证之类的手段。
但再怎么隐秘的门,对照结构图和AI提示来找,就跟游戏里开了作弊器一样容易。
至于身份验证,再高的科技系统,遇上能隔山打牛切断能源供应的韩玉梁,也是屁用不顶。
他们一行费的最大力气,仅仅是打开那扇失去能源供应后极其沉重的厚金属门而已。
轨道被这样强行的处理方式弄伤了不少,但反正修复也不用他们出钱,没谁在乎。
门内走出一段,出现了一个小月台,停放着一辆能容十余人的磁轨运兵车。
顺着没有启用能源系统的轨道快速前进了大约二十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通往那边地下二层的入口。
没有供能的缘故,整个小站台静寂无声,只有周边用作指示的箭头灯在黑暗中发出惨碧色的光。
十六夜血酒拿起手电照了一下,让韩玉梁破坏掉了角落没有开启的监控探头,有备无患。
分析了一下结构图,他们确认了此刻所在的位置。接着,他们就要面对所谓的安保力量了。
攻其不备的好处,是防守会十分薄弱。
但S·D·G这种层级人物的安保体系,薄弱侧也并不那么好对付。
按照布局图和其他拿到的内部资料,克瑞斯汀以余烬的渠道提出了对方最有可能选择的安保技术——神经网络卫兵组。
值勤人员通过可拆卸状态监测组件,并入整个当班队伍,通过AI核心即时统计所有生理变化,并按照后台设定的安保等级,给出对应示警。
比如,假使当前设置的响应等级为最高,那么值勤卫兵中的任何一个,感受到排泄压力,需要上厕所,都会在同班次其他人那里报告提示,并在解决生理问题过程中每五秒播报一次该卫兵的位置,直到回岗为止。
这个技术的局限性就是中控核心必须跟所有链接卫兵保持在一定距离之内,信号穿透性也不是太强,可以判断,二、三、四这三层,应该是单独配置每层一组。
不过,防范重点在会场中心那一侧的缘故,他们入侵到这个程度,还没有遇到卫兵岗哨。
韩玉梁和易霖铃分头行动,先摸出去探了探虚实。
不出所料,没有战争压力的和平年代,只是为了防范一些立场引发的渺小可能,不会真的浪费大量人力戒备森严。能看到的几个卫兵都没认真执勤,有的在闲聊,有的甚至在低头玩手机。
看来单纯的身体状况监测并不能杜绝部下摸鱼。
“单看这一层,卫兵的确都在会场那一侧。”回来之后,韩玉梁分析道,“但走廊中段的屋门外,每扇都有一人守着。如果他们中任意一人状况变化都会通报警告同层全员,可就有点棘手。”
十六夜血酒目光不悦,轻声说:“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她顺着墙边走过去,身影一闪,消失。
不一会儿,她原路返回,过来蹲下,看着投影在地上的结构图,缓缓说:“核心放置在限制器覆盖区域。我没办法直接破坏掉。”
“那东西破坏掉不会通报警示么?”易霖铃好奇问道。
“会,但在卫兵无异常的情况下,会优先通报卫兵。”十六夜血酒杀气腾腾地说,“破坏核心后,在卫兵反应过来之前,第一时间解决掉他们,就没事了。”
韩玉梁拍了拍她,“你不会真打算把地下这三层全屠了吧?说好的只杀目标呢?”
“仁慈,要在能做到的前提下。”她很冷淡地反驳,“如果放过意味着失败,我可以一个都不放过。”
“不至于,”韩玉梁摆摆手,笑道,“我再确认一遍,AI监测只会对比较明显的生理状况和所在位置变化起反应,没错吧?”
“嗯。”
“既然在那儿玩手机没事,那如果把卫兵定在原地动不了,是不是也不会有事?”
十六夜血酒看向他,“定身法?你的那种神奇武功?”
“没错。既然这个世界的科学并不承认经脉真气之类的东西,我猜,他们设计出的AI,也肯定监测不到卫兵被点穴的状况。”韩玉梁微笑道,“小铃儿,你的情丝缠绵手,没落下吧?”
易霖铃活动一下手指,蹙眉道:“我这是擒拿功夫,可比不了你那色胚武学的点穴效果。再说……这到底行不行啊?点穴真不会触发警报?”
“反正也没别的办法。”韩玉梁催动真气,双目莹润微亮,道,“他们仗着技术便利,都不走动巡逻,我先去找个落单的测试一下,不就知道答案。”
“要是失败了呢?”
“那就原路逃亡,回去从长计议。”
不等易霖铃开口,十六夜血酒抢先说:“好,你去试。”
她眼中血色蔓延,补充了一句:“失败了,就全引来,交给我。”
很显然,她并不介意让眸子中的红酒,泼洒成此间唯一的色彩。
韩玉梁收起投影,快步赶去之前就想下手试试的那条长廊。
通道很暗,唯一的卫兵保护的并不是房门,而是一个镶嵌在墙壁上的仪表盘。另一端很亮,还能听到人声,像是短短几十米,就渐变出了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不管在哪个世界,韩玉梁都没有滥杀无辜的兴趣。
他顺着墙边缓缓靠过去,当距离已经够近,便猛地发力,猫腰前冲。
他的速度也许赶不上十六夜血酒超能力的加成,但对习惯于寻常生活的人来说,也足够快到被认为是一瞬间。
比身法更快的,是韩玉梁点穴的速度。
江湖中最肯在点穴手法上下功夫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慈悲为怀不愿多造杀伤的和尚,一种是满心欲念不舍得伤及玉体的淫贼。
前者擅长点男人,因为担心图谱触动,诱犯色戒。
韩玉梁,自然是擅长点女人的后者。
卫兵是男人。而且,他还穿得很厚,短袖军衬外,套着非常结实的防弹衣。
所以,他第一轮出手点完,才发现,那卫兵竟还能动!
不止能动,那金发碧眼模样不错的小哥,还张嘴就要喊。
不得已,韩玉梁只好将力道又加重三分,自下而上迅疾如风,逆向再点一遍。
这次,那卫兵总算化成泥塑木雕,呆滞不动了。
韩玉梁松一口气,把卫兵调转,摆成面壁思过的姿势,在双肩一拍,将封穴真气凝实,延长时间。免得卫兵身强体壮,没一会儿自行解开。
可就在这时,更亮的另一端,传来了不知道谁的大声问话。
韩玉梁听不懂,急忙敲敲手机,示意需求翻译,同时身形一矮,沿墙摸去。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障高层隐私,进到内部之后,他就没见到一个摄像头,真动起手来,倒也少了八分顾虑。
“那人说,耳机听到通报,你制住的那个卫兵心率出现异常升高。他在问,这人是不是偷偷用手机看黄片呢。”
只是这种程度的预警么……韩玉梁心中一宽,知道等不来回答必定惹人生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飞快探头一望,闪身而出。
点住这边走廊的两个守门卫兵,韩玉梁大致明白了,只要不被看到,直接偷袭点穴得手,马上送一股真气进去安定心神,不让紧张感引发心率剧烈波动,就不会引发通报。
他松了口气,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展开轻功,转眼就将纵横交错的复杂回廊游走一遍,回到另外三人身旁。
“发现八个卫兵,全部点住了。看情况,核心没有预警。咱们赌赢了。”
十六夜血酒眼里浮现出满意的笑意,拉住他,踮起脚,隔着面罩亲昵地碰了碰脸颊,小声说:“走,把AI核心找出来,破坏掉。再把卫兵打晕绑起来,关好。”
靠穿着余烬马甲的克瑞斯汀,他们很轻松就从被制住的卫兵后脖子上的组件信号溯源,找到了那个所谓的最新科技结晶。
考虑到这东西也是纳税人的血汗钱换的,韩玉梁最后没有选择破坏,而是切断了电源。
之后,他们的计划是逐个打开房门,确认里面住客的身份,在清单上的审问后干掉,不在的和卫兵等同处理。
十六夜血酒建议统统干掉,但韩玉梁犹豫一番之后,遵从了心里那股隐隐的不安,没有同意。
大丈夫恩怨分明,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先入为主,认为他们在一个单位就一定是勾结的党羽。
更关键的是,他总觉得,要是真将北美S·D·G的高层全灭在这儿,世界上很可能会发生什么他绝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通过眼神,他意识到沙罗和易霖铃也赞同他的选择,心中更加安定。
至于十六夜血酒……她进入限制器范围后就很焦躁,不能参考她情绪化的建议。
打开两扇门后,韩玉梁吃了一惊。
他急匆匆打开了剩下所有的门。门里,都没有人。
他们迅速进去检查了一下,房间内看摆设,绝对是住人了,有一间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半满,咖啡机也大都在工作。
可人都不在。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这些人都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跑去干什么了?
制服有的还在衣架上挂着,看玄关,甚至有人皮鞋都没穿,趿拉着室内拖鞋就走了。
八个卫兵以神经网络结组,就为了保护几个空屋?
他们几个惊疑不定,回到主通道附近,商量是尽快下去解决负三层的卫兵,还是冒险去更深入的非居住区看看情况。
“分头行动吧。”没有多少时间可耽误,扮演了几天一家之主的韩玉梁,当即拿出了应有的气魄,沉声道,“十六夜,你跟我下去,解决负三层的卫兵,小铃儿,你跟沙罗往其他区域探索一下。遇到卫兵就撤。如果没供电,也不用再看了。有情况,咱们通过余烬联系。”
“好。”
二十七分钟后,韩玉梁搞定了负三层的卫兵,并确认距离拔电核心最近的房间里,一样没有人。
不到半分钟,耳机里就传来了余烬的报告。
“负二层供电区域检查完毕,未发现任何目标。他们找到供能系统,我已成功入侵部分。负四层非居住区的主会议室此刻正在工作中,且有远程连线,推测目标们在那里开会的可能性高达99.71%。”
半夜三点开会?
韩玉梁一脑子问号,甚至都顾不上问一句,那个99.71%的精确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
================》》》第668章深夜的会议
用了五分钟,韩玉梁搞定了负四层的卫兵组,顺利给最后一个中控核心拔掉了电源。
至此,全部地下开启区域的安保力量都已经被解决,仅剩下那些大功率临时限制器,因为连接着其他地方的报警系统,不能强行断电或破坏。
但这次行动的主力本来也不是十六夜血酒,韩玉梁、易霖铃都不受那东西影响,只是觉得气息略有滞涩。沙罗的感觉更明晰一些,不过实力依然能发挥出九成以上。
这让十六夜血酒显得有些沮丧,抬起手握了握拳,手套内表面摩擦出咯吱的轻响,小声说:“这就是,过于依赖特异力量的结果吧……”
易霖铃凑过来,搂住她轻声道:“谁都有弱点,姐姐的能力要靠这么复杂的科技产物才能勉强压制,比我们可强多了。”
十六夜血酒没有应声,而是轻轻抚摸着胸腹之间。
手术后的伤口在那儿。
她用能力强行加速了复原过程。此刻进入到外部限制器范围内,伤处就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她,别忘了,你本可以不挨这一刀。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已经在逐间开门的韩玉梁。
“不是说不用过来么?这边限制器功率开得更大,你去远处休息吧。”韩玉梁拎着一个本子走了出来,“找到不少好东西,看来这一层住的官儿最大。”
不光职位高,办事也粗心,住处打开的便携电脑没关,也没有设置自动锁定,说一句毫无安全意识也不为过。
短短几分钟,一大堆机密资料,就顺顺当当转移到了韩玉梁的手机,并通过克瑞斯汀备份到了事务所的服务器中。
其中比较有用的情报,顷刻间筛选完毕,经由余烬转达给他们。
住在这个地下设施中的北美S·D·G参会人员共计17名,其中高层官员5名,助理及副官5名,另有7名各线条的中高层管理者。
韩玉梁和十六夜血酒锁定的6个目标,4人为随行副手,2人为高层执行岗,此刻,都在负四层办公区开会。
余烬可以从那台忘关的电脑侵入封闭的内部网络——各地S·D·G使用的系统中都有不同型号不同版本的余烬,克瑞斯汀拿着权限进去,比回家还轻松自如。
但会议室内的情况,竟然无法全盘掌握。
目前能了解到的,就是他们分成了两批,在相邻的两间屋子中同时进行两场会议。
会议对外连线,但全部数据都进行了高度加密,走的信道也不是地下设施自带的网络,克瑞斯汀无法直接截获。
十六夜血酒烦躁地拍了一下大腿,细细的眉毛快要拧到一起,“这种时候,开远程连线会议,到底在说什么?韩,余烬破解不了,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韩玉梁想了想,道:“咱们都已经把卫兵搞定了,为什么还要像黑客一样坐在这儿用电脑解决问题?我记得好像有谁说过,破解密码的最快手段就是拿把刀架在脖子上逼问吧?”
十六夜血酒抬手摸了摸面罩,“这些人,不容易审。”
“那就算了。”韩玉梁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不能本末倒置。咱们来这儿的目的,是杀了那些给傲慢通风报信的人,免得下次追杀那个混蛋又有内鬼捣乱。他们的会开的是什么,很重要么?”
易霖铃惊讶地看着他:“小贼,你都不好奇的么?”
“好奇那些干什么。大人物勾心斗角,几时考虑过下头的人。说的事儿能和咱们有什么关系?”韩玉梁目光渐冷,不屑一哼,道,“我多听一句都嫌恶心。”
他也算是在相府千金家的闺房中过了一段逍遥日子的,高高在上的人,不管是异界当下,还是旧世曾经,总有些骨子里的东西,不会改变。
“和你们无关,但,可能会和我有关。”十六夜血酒眸子中的红色变暗,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限制器影响的结果,“或者该说,很可能和白天的会议有关,和我之前发现的,新变异的怪物有关。我就是想不出,他们为什么在这个时间开会。”
韩玉梁忽然想到了跟家眷们远程约会的美好时光,脑中灵光一闪,道:“远程开会,肯定有连线对象。他们选这个时候开会,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另一端的人,只适合这个时间呢?”
易霖铃目光一凛,问道:“这会儿华东是几点?”
韩玉梁调出约会用的软件看了一眼,“下午两点多。如果从那边的中午开始开会,这个时间是不是就很合理了?”
“东亚S·D·G的管理层几乎都到了这边。韩总长也在另一个会场。他们联络那边,要找谁?”十六夜血酒用力揉了揉眉心,烦躁地说,“我讨厌思考这些事。烦死了。”
“那就不思考。”韩玉梁捏了捏拳头,“一起去做点更适合咱们的事吧。”
把看起来有用的东西全部装包,让余烬清理完数据入侵痕迹之后,韩玉梁一马当先,带着另外三个直奔办公区还在使用的那两间会议室。
开会的地方也有一组卫兵,但人数只有四个,核心在其中一间会议室里,有监测者照看。
但意义不大,四个卫兵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显然对限制器的效果很有信心,一样是聊天的聊天,发呆的发呆,都没敢玩手机,大概是知道上司就在身后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
韩玉梁轻轻松松搞定他们,把四个卫兵照旧弄成面壁罚站,这才示意易霖铃去守着较大会议室的出口,运功打开了另一边较小会议室的后门。
看来会议已经进行了很久,里面绕着大圆桌坐开的参会者都已经不怎么讲究形象,大都靠着趴着,有一个好像还已经睡着了。
让他们这么不讲究的原因也很简单,会议连线只有音频通讯,双方都看不见对面具体在干什么,就是一边抠脚挖鼻屎在腹股沟搓泥,一边开会也没问题。
既然如此,韩玉梁不需要担心暴露的问题,暗自一笑,闪身而入。
最靠近后门的那人反应也最警觉,猛一回头,就张嘴要叫。然后,他保持了那个姿势大约两秒,就软软倒下,失去了意识。
七个人,五秒。
韩玉梁满意地欣赏了一下歪七扭八的成果们,看向幕布上不断出现的文字翻译。
对面果然是东亚邦那边的人,而且为了安全性没有使用人工翻译。
双方都掌握了一些对面的语种基础,所以屏幕上就只有辅助理解用的智能自动翻译。幸亏这些翻译内容,让韩玉梁能看到一些还没消去的记录。
他懒得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中找有效信息,直接拿出手机,把屏幕滚动拍照,留下图像记录。等将来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你们那边怎么不说话了?睡着了吗?”通讯器里传来明显处理过的假声,“肏,都他妈醒醒!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睡得着?”
韩玉梁扭头冲沙罗招了招手,向屏幕那边使了个眼色。
沙罗略一犹豫,调整了一下嗓子的肌肉,用标准的北美西部口音说:“抱歉,这边的翻译系统出了一些问题,刚才的关键部分,长官们没能理解。现在已经调试好了,可以重新提炼一下要点吗?”
“什么要点?不就是掰扯半天信不信的事儿吗?你们再他妈嘴硬,周五韩心络把证据抽你们脸上,有你们叫疼的时候。妈了个屄的,最烦你们这种头铁脖子硬,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傻屄玩意。”
那人骂骂咧咧抱怨了几句,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问:“不对,你是谁啊?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话?你们什么时候叫进来个女的?其他人呢,让其他人开口!”
韩玉梁低声道:“随便拖一会儿,我去收拾隔壁那帮废物。”
沙罗踩着地上瘫倒的中年男人,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说:“长官们觉得会议太久无聊,有的上厕所,有的抽烟,有的睡着了。我是专门被叫来的助理,负责记录剩余的内容。以免在阁下冗长的废话和脏话之后,漏过你嘴里难得那一点点有用的东西。”
对面的声音瞬间阴沉了下来,“少给老子瞎扯蛋。你不是奎因斯的人。说,你是哪儿来的?劫持我们的会议信号,不要命了是不是?”
沙罗很自然地换回汉语,直接交流说:“呀,被你发现了。先生的直觉可真是敏锐呢。我们信号劫持得神不知鬼不觉,你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这儿没女人说话的份儿。”对方的语速迟缓了很多,不知道是在斟酌,还是在想对策,“不管你和你背后的组织想要什么,我提醒一句,你们惹错人了。现在,我给你十秒钟,把信号还回去。我就当这是个有趣的恶作剧,看在你们技术的份上,以后说不定可以给你们介绍点灰色买卖。听明白了吗?人要懂得知足。”
“听明白了,您数吧。”
“很好,我喜欢聪明人。”对面哼了一声,开始倒计时,“十、九……”
“一。”韩玉梁压着嗓子接口,笑道,“数完了,我们不还。你准备怎么着啊,傻屄。”
沙罗扭头看他,用眼神传达了一下疑惑。
韩玉梁比个拇指,示意她放心,隔壁已经搞定。只可惜运气不好,那边的更高级别会议恰好结束,不存在信息记录,什么情报也没拿到,只剩下十个被干晕的男人,在躺着等他们处置。
对面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播音器里传来很惊讶的声音:“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信号没有被劫持,你们就在那儿?”
“问人是谁之前,应该自报家门吧。还是说,都已经退居二线了,觉得职位拿不出手,羞于开口啊?”
韩玉梁对政坛勾心斗角的确不感兴趣。但这不意味着他傻。
东亚邦那边韩心络一派已经掌权上台,偷偷摸摸在下面搞小动作的,不是正面竞争失败的丧家之犬,就是退了休还不肯安分等着进骨灰盒的老不死。
能跟北美S·D·G顶层掌权者秘密联系上,显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次,对面沉默了更久。
然后,通讯被单方面强行中断了。
韩玉梁看十六夜血酒没过来,敲敲耳机,轻声道:“追查到什么没?”
克瑞斯汀失望地回应:“没,再晚断开几分钟,差不多就能锁定详细地区了。现在……只知道两个会议室连线的对象并不在一起,这个会议室的对象在东北特政区中心城望春,另一个会议室的对象倒是在华京。”
“算了。我不适合调查这种级别的事儿。你自己找个机会汇报给韩心络去吧。”他低下头,从昏迷的人中挑出了四个副手级别的目标。
在他心中,包庇想杀他的人,和想杀他是同一个等级的仇。
只不过比直接动手的人罪肯定要轻些,而且,韩玉梁不想耽搁太久。对面强行中断了通讯,显然已经确认这边出了问题。保不准动用人脉一联系,随时可能来救兵。
于是,他给了那四人一个痛快,顺次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把尸体跟幸存者背对背绑到一起,丢进角落后,韩玉梁松了口气,道:“走吧,隔壁姐儿俩估计都等无聊了。赶紧解决了那两个大官儿,回去继续找傲慢。”
沙罗点点头,把会议室电脑的硬盘拆下来塞进包里,跟着他离开了房间。
韩玉梁才迈到隔壁会议室打开的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隔着面罩,都清清楚楚。
他暗道一声糟糕,急忙冲进屋内,“喂,不是说委托给我的么!”
十六夜血酒蹲在血泊中抬起头,面罩遮挡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里的赤色光芒,比地上的猩红还要刺目。
她摘下面罩,笑了笑,说:“这人身上有限制器的开关,我关掉了。那么,我可以自己来。”
那个拿开关的人,毫无疑问是屋里最倒霉的。韩玉梁回旁边屋里说了几句话,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被十六夜血酒拆成了一地零碎,但中间的大件还没死透,仍奄奄一息在哼唧着什么。
这边一共十位参会者,还囫囵个儿活着的,就只剩下面如土色在角落筛糠的一个。那人头发泛白,年纪看着已经不小,脖子被易霖铃掐着,嗝都打不出来。
其余九个,除了掉落满地零碎的那个还有口气,都已经死透了。
剩下那位,十六夜血酒显然也没打算留活口。
她没再戴上面罩,就那么露着脸走过去,冲着易霖铃微微一笑,“妹妹,把他交给我吧。”
易霖铃吞了下口水,瞄一眼韩玉梁,道:“姐姐,你也说了,这可是北美S·D·G的总长,你……是不是再考虑下?”
“嗯。”十六夜血酒点点头,伸出手,接替易霖铃,握住了那人的脖子。
虽然她没使劲儿,但被握住的总长大人,显然抖得更厉害了。他浑浊的蓝眼瞄了一下对方手里沾满血的匕首,裤裆里顿时传出一股骚臭。
“妈妈,来帮我,问他几句话。”
听到十六夜血酒的呼唤,沙罗用眼神征询了一下韩玉梁的意见,快步走了过去。
那人喘息着,勉强摇了摇头,用口音浓重的汉语说:“直接说吧,不用翻译。大劫难,我在东亚基地服役过。我实在没想到……你这个怪物会突然出现在这儿。总长小姐终于被她的女性思维冲昏头了吗?”
“哦……难怪你能跟那边退休的人搭上线。”韩玉梁走过来,替没多少开口意愿的十六夜血酒问道,“说吧,那边和你串谋拖韩心络后腿的人是谁?”
“你是谁?”那人明明还尿着裤子,可一跟韩玉梁这个不认识的人说话,就不自觉端起了架子,白眉毛下面的眼神都犀利了几分。
“十六夜小姐的助手,临时爸爸。”
十六夜血酒扭头看了看他,手臂也没见动作,众人眼前就有一道寒光瞬息闪过。
俘虏的脸上,立刻翻开了一块血淋林的皮。
她盯着那人的眼睛,语气冷冽,毫无温度,“爸爸问,你就说。”
那人见了鬼一样瞪圆了眼,“你什么时候多了个爸爸?”
呼!
这次闪过的寒光都带起了风。
啪嗒,地上掉下了两根皱巴巴的指头。
那人的五官顿时因痛苦而扭曲,但硬是忍住了没有叫出声来,满脸冷汗,“我怎么都要死,为什么说?”
“死法也分很多种。”韩玉梁让开位置,方便那人看到他身后的修罗地狱,“是死的完整一点痛快一点,还是死成那样,你自己选吧。”
那人盯着韩玉梁的眼睛,忽然笑了,“她敢,因为她觉得这世界很快就又要离不开她那样的怪物了。你呢?你也是某个漏网的怪物吗?知不知道你们做的事,可能带来比大劫难还要可怕的后果!”
“不知道。”韩玉梁淡淡道,“我就知道,不杀了你,我以后很难有安宁日子。毕竟在你眼里,我们都是怪物嘛。”
“我曾经很努力把你们当成同胞……”那人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恐怖的记忆,眼神都变得涣散,“可你们不是。你们是人形的怪物,你们和怪物才是同类。蛰伏了这么多年,现在,你们终于忍不住了,对吧?不光要杀不肯跟你们同流合污的傲慢女士,连我们……都要处置掉了吗?大家辛辛苦苦假设起来的新世界,终于还是让你们失望了?”
他的脸部肌肉剧烈地抽动着,声音变得嘶哑而低沉,跟着,他猛地一口痰吐在韩玉梁胸前,大笑着换回母语,说了一大长串话。
沙罗叹了口气,轻声帮忙翻译:“他说他什么也不会告诉咱们,咱们想让他怎么死都可以。”
“他说得挺多的,你这是漏了多少啊……”韩玉梁无奈道。
沙罗想了想,说:“我正在考虑有多少没意义的脏话不需要翻译。”
“脏话都不需要。只说重点好了。”
“嗯……他还说,人类终将胜利,这世界,绝对不会交给可恶的怪物。”
这时,那人忽然激动地大喊起来,而且,内容他们又能听懂了:“十六夜!十六夜!你这怪物,来杀了我啊!你们不是早就想这么干了吗?来吧,来啊!十六夜血酒!”
沙罗眼神一变,忽然抢上一步,飞起一脚踢在那人胸口,同时握住他的手腕一捋,从掌心抢下了一个小小的通讯器。她摁下闪烁着光芒的开关,扭头说:“这家伙偷偷恢复了之前的连线,他是故意把你名字喊出来,想让对面留下证据。”
十六夜血酒拿过那个通讯器,摁了一下,看到上面的红灯闪烁几次转绿之后,拿起来凑到嘴边,冷冷地说:“是我,十六夜血酒。NP-01基地A级卫士,代号,惊惧死神。已依照《紧急变异防治令》许可,对可能导致怪物增生的异常个体,进行区域性清除。对此执行方式有异议,请在三个工作日内向适格者对应主任研究员提交书面申诉。以上。”
说完,她猛地攥拳,捏碎了那个很有古早气息的通讯器。
那张本来生动活泼了不少的脸,又恢复成精致人偶般的淡漠,如古井无波。
“走吧。”韩玉梁知道她心情不佳,伸手过去,犹豫一下,从拍肩换成了揉头,笑道,“想吃什么?路上爸爸给你买。”
易霖铃撅起嘴,故意撒娇道:“偏心!我也出了力,我也要。”
沙罗克制着参与进去一起闲扯的冲动,冷静地说:“尽快撤离吧。S·D·G的应变速度不是特安局那种机构能比的。特战队员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韩玉梁一个箭步过去,拎起在地上装昏的北美S·D·G总长,笑道:“要走了,说再见吧。还有什么遗言要说么?”
“我……你们……”
“算了,一听你的声音就烦。”韩玉梁一拳打出,轰在那人胸膛。喀嚓一声,筋骨尽断,皮肉贯穿。
他甩手一丢,胸口露出一个血洞的男人撞在墙上,摔落下去,喷涌的猩红,挂满了会议室的内壁。
十六夜血酒看着韩玉梁,说:“那人不在猎杀名单上。”
他哈哈一笑,道:“你帮我杀了两个,我杀一个回礼,还欠你一个呢。再说,都被骂怪物了,不留下点怪物的痕迹,怎么好意思。”
说着,他抓起椅子一甩,附上磅礴内力,将对面墙壁轰的一声装出一个大坑。
沙罗拍拍脑门,无奈地说:“你们确定还要在这儿破坏场景,不撤离吗?”
韩玉梁又砸出几处裂缝,等克瑞斯汀把这边会议室的所有资料都复制完毕,甩甩手,笑道:“走,爸爸请大家吃宵夜。”
他过去抓住十六夜血酒的手,握住,拉紧,柔声道:“小琪撒,心情不好,就多跟爸爸聊聊。杀人灭口什么的,就算了吧。”
十六夜血酒安静地走出几步,啧了一声,把匕首插回腰后,嘟囔了一句。
“我要吃马卡龙。”
================》》》第669章轩然大波之后
半夜四、五点,韩玉梁买不到马卡龙。
作为爽约的赔偿,早晨六点多,在离开的那条船上,他连着让十六夜血酒吃了三管“鲜奶油”,两管夹心派,一管直接注入到了那小小的嘴巴里。
也许是性欲的满足成功转移了杀意的昂扬,之后的航行中,十六夜血酒总算恢复了待机节能的状态,跟易霖铃一起站在船舷边,望着无垠的碧蓝,静静发呆。
太阳懒洋洋地爬到最高点的时候,韩玉梁离开舱房,叼着吸管嘬了满满一大口冰可乐,走到十六夜血酒身边,道:“收到余烬给你发的消息了吧?”
“嗯。”她盯着海面下游鱼的影子,“没想到,傲慢又回去了。”
“她可能觉得,咱们也想不到她敢回去。”韩玉梁轻轻叹了口气,有种被小瞧的感觉,“或者,她知道在南美S·D·G的势力范围内,其实更安全。”
“不会再有那种事了。”十六夜血酒眯起眼睛,“我不会再相信他们。”
“对了,”韩玉梁想到了之前的话,问道,“你的代号到底是什么啊?红酒还是惊惧死神?”
她慢悠悠地回答:“红酒其实是我的出击纹章。以前年纪小,觉得很帅气,印在战斗服上的。后来……因为一些事,就登记成红酒了。”
“听起来你还是喜欢以前的。”
她点点头,“我越来越觉得,好像只有以前的生活,才适合我。”
韩玉梁拍拍她的头,指了指后面,“这样一起生活的日子,就不适合么?”
易霖铃端着生鱼片大呼小叫请他们去吃,沙罗戴上墨镜靠着躺椅似乎已经睡着。
他们走过去,就像是开游艇出来度假的一家四口,仿佛从上午开始的巨大波澜,都与他们无关……
所有正在南美邦进行的中高层会议都宣告暂停。
北美邦议长宣布全境进入紧急状态,警署、特安局、防卫队及S·D·G全部成员取消休假,特遣小队前往圣像城即刻展开调查。
新闻没有对外公布具体的死伤人数,只声称北美S·D·G总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袭击。
上午十一点,一家原本以报道娱乐花边为主的小报忽然公开了命案现场的近距离高清照片,引发了爆炸性的转发和讨论。连远在大洋彼岸的摇滚歌手出新唱片,都被例行淹没在热度的洪流之下。
流言蜚语,在互联网的信息海洋上,以燎原之势迅猛增长。
以世联暗地里信息控制的能力,很多讨论话题的爆发显得极度异常。
更异常的是,下午两点多,极其惊悚的爆料出现在网上。
一家东欧邦的大型公共媒体以专题报道的形式,介绍了发生在北方雪原荒野调查团身上的离奇惨剧。
那正是十六夜血酒去亲自处理的事件,此次被当作证据带来会场,试图警告其他S·D·G总部,小心怪物再次降临。
专题内容中并没有明确提到怪物和大劫难,也没有进行任何刻意或暗示性质的引导。参与联合报道的,还有全视之眼的招牌记者,不管是可信度还是专业性,都无可挑剔。
但那依旧引发了巨大规模的,关于怪物是不是要重新来到这个世界的讨论。
在许多年纪大的普通人心中,大劫难的恐惧只是被时光的尘埃深深埋藏,并没有消失不见。
这场飓风,吹掉了所有的浮尘。
人们忽然发现,血淋淋的伤口,只是因为记忆的模糊而总被忽略,其实,根本不曾愈合。
全球各地的舆论,都被狂猛的暴风席卷,拖入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漩涡。
面对暴风,大多数人本能寻找安全的地方躲避。但依然有人,觉得可以趁势而起,捞一笔可以换到大量油水的人气。
短短一、两天的功夫,各大语种的主流网络媒体中,就出现了无数抱团取暖的“阵营”。
有人宣称大劫难不过是世联骗局,为了从民众手中夺取更多权力;有人认为怪物是万恶的影视圈资本巨擘暗中推广的产物,目的是在近几年整合超能英雄系列、假面骑士系列等作品的世界观,打造全新圈钱宇宙;有人洋洋洒洒数万字,试图论证怪物和适格者的网络传言多么可笑多么不堪一击多么不符合科学原理,顺带踩一脚高达那种大型机器人设计上有多么愚蠢;有人做视频写文章科普世界末日应该准备哪些东西来提升自己的存活率,并宣传了一波最近网站连载比较火热的几本同类型小说。
此外,还有一小波有大毅力的人,和以往一样,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地球是平的。
当然,那和此事无关,但他们一贯如此,从不在意这个。
和过往类似的网络狂热一样,信息狂潮铺天盖地,现实生活,则大体上依然风平浪静。
十六夜血酒联系了东亚邦的同事,还跟法丽雅连线认真聊了片刻。从对面的反应来看,北美S·D·G总长临死前的情报透漏,暂时还没有造成什么直接后果。倒是跑去实地办案的特遣小队,根据现场环境认定案件有超能力者参与,已经发函申请各地S·D·G配合工作,给出所有幸存强化适格者案发当时的不在场证明,及强度C以上的改造特战队员的行程信息。
根据规定中有关的回避条款,适格者和改造过的特战队员都不能直接参与案情,十六夜血酒也没办法打听出,东亚S·D·G总部具体给出了什么回复。
唯一有价值的情报,是听富坚奈保子说,连鹰不知道为什么被要求配合调查,那边的安保工作一下乱了套,害得她需要尽快飞过去接手。
十六夜血酒想了半天,伸出白生生的小脚丫子蹬了旁边眯着眼的韩玉梁一下,“你最后杀人砸墙,用那么大力气,是不是故意的?”
韩玉梁挑了挑眉,笑道:“你猜。”
他当然是故意的。
适格者中能直接造成那么巨大物理破坏的人并不多,破坏完还不留下超能痕迹的更是少之又少。那么,在知道连鹰此行重点工作是保护韩心络的情况下,拿这位便宜舅舅做个障眼法,给对方的侦察工作添添乱子,韩玉梁非常乐意。
而且十六夜血酒的身份已经暴露给了对方,依照此前的搭档次数,连鹰早晚都要受到怀疑,不如干脆就让他背了锅。
反正,除非连鹰当晚恰好春心萌动出去嫖了一夜羞于承认拿不出证据脱罪,不然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真有……倒也不打紧。
在怪物出现再临征兆的当下,连鹰那样可以冲阵以一当百的人肉坦克,就算真犯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弥天大罪,世联那些怕死的高官也一定会保他活到所有怪物死绝之后。
比较可惜的是,从那个地下设施没有搞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情报。绝大部分数据资料本身就可以通过余烬现在的高权限搞到,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沙罗拆下来的电脑硬盘中存在的一段音频缓存。
那是会议的一部分,但只有一小段,很不完整。能听出来,他们在讨论的是如果怪物真的“复活”,新一次大劫难的苗头,会不会导致某些人被追责。
这其中的逻辑韩玉梁没盘明白,只能猜测,他们担心的也许是怪物出现,正规军败退,需要适格者拯救世界,大家才发现数量不够,一追查,发现有群政客为了争权当年搞死了一大批英雄,于是怒气勃发,活着的拉出来审判,死了的把骨灰撒进粪坑。
对那种梦想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耻辱柱无疑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此外,音频中北美S·D·G的人曾屡次提到一个名字——希恩先生。
根据他们汉语发音的蹩脚程度,韩玉梁认为,被提到的人应该是辛七辛先生。
但他们要求辛七做什么,或者被辛七要求准备做什么,都还是未知。
不知道,韩玉梁也懒得深思。
十六夜血酒这个局中人都不急,他急什么。
有这时间,他更愿意好好布局,早点解决掉傲慢这个最大的隐患,然后回家,把莉莲和她派过去的杀手一个个揪出来,清理干净。
正如他先前所说,谁打算在他后院放火,他就烧死谁。
十六夜血酒之前申请的击杀许可,韩心络早就已经签字通过,甚至还贴心地表示可以远程提供临时外部限制器来辅助他们动手。
但被韩玉梁拒绝了。
他明确发现,十六夜血酒一进入限制器的范围就会存在生理不适。
而这次对傲慢动手的主力就是她,韩玉梁可不愿意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傲慢的能力来自天平,要是没第一时间让她丧失战斗力,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虽说下船之后,没有南美S·G·D的基地可住,也少了军机接送,可袁大小姐并不会错过这个拉近感情的好机会。加勒比海岸小镇即使不在她的势力范围内,凭“天火”能全球投送雇佣兵赚钱的本事,帮他们接近目标找个临时据点,易如反掌。
他们依然扮成了一家四口,父母带着姐妹俩,于11月7号傍晚,入住了小镇东边的海景度假酒店。
至此,他们与傲慢之间的距离,仅剩下最后十七公里。
“怎么了,觉得紧张?”陪易霖铃洗完鸳鸯浴出来,韩玉梁站在露台躺椅边观察了一会儿十六夜血酒的表情,坐下去轻声问道。
“不是紧张。”她抚摸着胸腹之间已经痊愈的手术刀口,“而是,很奇怪的,不好形容的心情。”
“哦?愿意跟我说说么?”
她扭过头,眼神染上一丝落霞色的笑意,“我没有妹妹那么奇怪的性癖,爸爸不用扮演得这么认真。”
你一个在活人肚子里给肠子打结能兴奋到湿透的小变态,就别说人家恋父奇怪了吧?
韩玉梁压下肚子里险些冒出口的话,柔声道:“你可以当成,我在关心一起出战的搭档。”
十六夜血酒抿了抿唇,暂时没有说话。
韩玉梁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出来,就看到上面克瑞斯汀没忍住给他发来的信息:“我现在怀疑叶春樱也有严重的恋父情结。”
“啊?”他回复了一个表情图,上面画满了问号。
“骆希悠以前就经常这样关心漂亮的女战友。”
他懒得回,直接收起了手机。
十六夜血酒恰好垂下眼帘,开口了:“韩,我以前……总是思考得很少。我习惯于找一个信任的对象,听从他的指引。像是,我的主任研究员,后来的贪婪,再往后的韩心络,连鹰,法丽雅……再到你。”
“我很荣幸。”韩玉梁摸摸她的头,把海风吹乱的发丝拂顺,“谢谢。”
“我不愿意思考,不是因为懒。是因为害怕。我总会担心,想得太多,就可能变成怪物。”她抬起腿,举高手,对着清冷的月亮,“我不在乎别人说我是怪物,但我不想变成真正的怪物。”
“我相信你不会。”韩玉梁正色道。
“我已经浑浑噩噩生活许多年。已经习惯,偶尔任性一下,大多数时候,安静地享受我应得的一切。”她放低手,张开五指蒙在自己脸上,“奈保子有一次跟我说,她怀疑我从获得能力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再长大过。我知道,她说的不是身材和外表。我觉得,她说的很对。”
韩玉梁笑了笑,戏谑道:“那糟了,我动不动就跟你做大人的事,要被抓去判刑了。”
她的唇角勾起可爱的弧度,“那种时候,我才比较愿意做大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这次帮我介绍的手术,让我见到了几个熟面孔,也让我……知道了一些不知道的事。”
早就预料到去找袁淑娴会有这方面的风险,韩玉梁也没追问,只是柔声道:“不管怎么说,知道得多,总不是坏事。”
“所以我在想,傲慢……如果那真的是我认识的傲慢,她沦落到在地下世界做杀手,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到底……凭什么?”
他屏住呼吸,觉得自己正在接近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干笑道:“要是你都不知道,那我更不可能知道,对吧?”
“韩。如果当初选错的是我,我也被抹杀掉,这个世界,就不会记得我了。对吧?”
“对。”
“如果我被那样对待,但最后幸运活了下来。我……会怎么想,怎么做呢?”十六夜血酒闭上眼睛,轻声说,“我一直在思考这样的事,结果,就是我此刻无法形容的心情。”
韩玉梁略一思忖,道:“你是不是想跟傲慢谈谈?”
“嗯。但是,你想要我第一时间就杀死她。”
“如果你能确保她不会给你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我不介意你跟她谈谈。”他很认真地说道,“一般来说,想杀我的人我都不愿意放过。但总有些特例,比如,自觉是为了正义的女侠,比如,拿钱办事和我并没有仇的杀手。你看沙罗,现在不也好好的?”
“因为是美女吧。”
他笑了笑,没有否认,“对,小头影响大头嘛,不丢人。傲慢的模样我虽然看不上,但她如果愿意好好跟你谈谈,顺便交待到底真正委托她来杀我的人是谁,我可以不再跟她计较。反正她下手,还帮我赚了一大笔足够财富自由的钱。她当杀手这么多年估计都没赚到这个数。”
十六夜血酒睁开眼,眸子里是两片清澈的碧蓝,“她认识我。她应该不会愿意跟我谈。”
知道她的意思,韩玉梁笑着一拍胸脯,“那我来替你和她谈。你在暗处掠阵,她要是忽然对我动手,咱们再解决她。如何?”
“那样,你会有危险。”
“不要紧。她那个气运调整,暂时拿我还没有办法。我这人艳福齐天,洪福也不差。你大可放心。”
十六夜血酒沉默了几十秒,缓缓点头,“好。让余烬保持咱们的联系。我在暗处,接应你。”
说定这件事后,她的情绪明显好转了几分。
坐在一起待了一会儿,十六夜血酒忽然说:“袁淑娴,是你的旧情人吗?”
“是。不过是很旧很旧的那种。嗯……我跟她露水情缘的时候,她还正当双十年华呢。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很厉害。有机会,希望跟她见面好好聊聊。”
“会有的。”韩玉梁想了想,道,“不过暂时她应该没什么时间。以后吧。”
袁淑娴一直都是个非常小心的人。十六夜血酒的限制器已经被解除,但还要在S·D·G工作,那其中存在的可能性,就一定会让她在各方面谨慎很多。
想必,在她能完全信任十六夜血酒之前,不会再给她类似漫展上那种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了。
时候不早,韩玉梁起身道:“回房休息吧。明天看看余烬怎么规划一下,让咱们能跟傲慢当面谈谈。”
“不用强求。”十六夜血酒拉住他的手,真跟个乖巧女儿一样跟在他身边,走进屋里,“安全第一,真的没机会,我会帮你杀掉她的。”
月升星移,万籁俱寂。
韩玉梁坐在沙发上练了会儿功,摸出手机,例行和家中连线。
托十六夜血酒无差别屠了一堆高层的福,这几天北美S·D·G的办案方向完全没有考虑过他们结下私仇的可能性,也没跟佐伊的失踪联系到一起,就是在一门心思针对幸存的适格者,尤其是那些登记在册后又离开了世联管辖的失踪人口,全部被列入紧急追查名单之中。
所以叶春樱、许婷她们也都没了前两天的紧张情绪,能说说笑笑顺便谈一下事务所那边的情况。
为了安全性,韩玉梁这段时间的手机信号全部交给了克瑞斯汀筛选转接,对外公开的工作号码索性直接跳转到了事务所那边。
所以算是积压了一些信息,在等着他彻底平安无事之后转告。
其中比较重要的两条,一个是来自汪媚筠。
赶去华京想要赚大钱的杀手中,出现了比较棘手的麻烦。
倒不是说对方本领多么高强,而是纯粹比较没有下限。
那是个混迹在世联管辖区边缘的小杀手组织,出道没两年,成员比较年轻,有年轻人的冲劲,也有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还有年轻人热血沸腾的义气。
他们中的两个成员被赏金诱惑,又想扬名立万以后做大生意,就跑去调查了汪媚筠上下班的通勤路线,准备伏击。
汪督察在黑街那种地方都混得游刃有余,岂会被这种废物干掉。
于是,袭击特安局督察的两个杀手都被逮捕。
可之后,他们的党羽,那群有点小本事,觉得很讲义气,但唯独没有良知的年轻杀手们,想出了非常没下限的办法——以汪媚筠的家人威胁,要求她释放被抓的两个同伴。
汪媚筠有个大家庭,但遇到这种事,需要她操心的人其实不多。
汪邺商还没退休,老当益壮,轮不到她管。
汪夫人是娴静居家的小主妇,家里有保姆照料的情况下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是在中心区住宅被杀手突袭出了岔子,整个华京警署、特安局的工作人员就可以集体辞职谢罪了。
汪梅韵自保能力本就不弱,最近还一直被金主绑定拉着跟荒野调查团一起满世界跑,快被折腾成亚马逊丛林女战士。
汪眉薰则趁着没课出门旅行采风,顺便找温暖地方猫冬。难得的自由生活,她跟父母报平安时候都不愿意说又到了哪儿。
上面这姐妹俩,汪媚筠都找不到人,别说杀手了。
所以需要担心的,也确实遇到问题的,就是还在上学的那对儿双胞胎姐妹,汪盼梓和汪黛紫。
那次袭击,负责接送的司机受了轻伤,姐妹俩不得不在家闷了三天没去上课。之后,汪媚筠就只有派遣人手进行安全防护。
但问题是,那两位长着天使面孔的双胞胎,实际上是不折不扣的孪生恶魔。初生牛犊不畏虎,被杀手盯上完全没在怕的,整日以恶作剧安保人员为乐。
除了引来下头人的不满之外,还被敌对派系的议员盯上,保不准就要飞来个公器私用的帽子。
于是汪邺商只好出钱雇佣保镖。
不久,汪媚筠拿到线报,说杀手打算从学校内部下手。具体情况暂时还需要调查。
她就打算安排个身手好的熟人过去,在学校里当当保镖,等杀手全部落网。
目前在学校内担任实习体育老师掩饰身份的保镖,是沈幽。但因为不能染发不能抽烟不能戴首饰等一系列规定,她跟汪媚筠的友情正随着任务执行时间的延续而迅速跌向谷底。
汪媚筠的意思是,如果韩玉梁回去后不忙,就过来替一下沈幽,算是接个委托,顺便跟她叙叙旧,度个假。
韩玉梁对此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回复的时候专门说了一句,他回去至少要在家待一周才出门,不会第一时间出发。
最近总在和十六夜、小铃儿玩乐,他也确实有点怀念汪媚筠那成熟妖娆,丰满多汁的肉体。
另一条消息,则来自一个韩玉梁没想到的人。
前基地A级研究员,手下曾管理过天平和傲慢的功勋——齐修平。
他的附言也相当简单,只有两句话,和一组手机号码。
“我知道你要找谁。我在库库塔斯等你,到了打我电话。”
库库塔斯,就是韩玉梁此刻所在的小镇。 第六十八集 ================》》》第670章前主任研究员
给十六夜血酒解除限制器的事情,韩玉梁跟家里商量过。叶春樱、许婷和任清玉都知道十六夜血酒之前的实力,虽然想象不出解除限制后她能到多强,但总之,她、易霖铃和沙罗都在,总不能让韩玉梁畏惧一个文职研究员。
所以没谁反对他们见面。
韩玉梁自己也很有动力。和齐修平见面,如果能套出话,甚至是逼问出一些有用的情报,那他就不用冒险去跟傲慢交流,可以直接动手了。
虽说齐修平社会地位很高,即使退休了,那些前头衔拿出来一样很吓人,但……韩玉梁连北美S·D·G现任总长都一拳轰烂个洞,真抓住他来个私刑逼供什么的,毫无心理压力。
他看看表,决定先休息,第二天一早再跟其他人说,然后联系。
库库塔斯是位于南美邦南加勒比特政区中心城库尔塔东北的一座小镇,按照东亚邦那边习惯的划分方式,可以叫做有商贸职能的港口工业区。
划分归划分,这边的人过惯了闲散日子,靠旅游业就足够吃喝玩乐,没什么辛勤劳动的积极性。周一早晨,路上的行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忙碌的样子。
大劫难造成的变动,让加勒比海扩大成一把宽刃剑,劈开了北美和南美的所有连接,吞没了其中大量海拔不够的岛国。
如今这把剑,也像是一堵墙,挡住了远方不断侵蚀世界的深冬。
吹着温暖的海风,韩玉梁带着另外三人一起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往电话里约定的地点。
比起自己租车,这样坐着有点挤。
但十六夜血酒坐在沙罗腿上,眼神看起来挺开心,细长的手指,一直轻轻抚摸沙罗的胳膊,像是在确认,自己的确处于温暖而柔软的怀抱之中。
九点多,目的地到了。
韩玉梁习惯提前到地方先看看情况,但没想到,九点,搁家里早餐店都快收摊的时间,这里的咖啡馆竟然还没开门。
看来齐修平约在十点,是比较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
他们在附近逛了逛小摊子,做爸爸的给两个女儿随手买了点小饰品。沙罗习惯性地寻找高点想要找适合架枪的位置,直到脖子上被韩玉梁挂了串贝壳项链才转过头,有些别扭地对着摊主的小镜子看戴上的效果。
直到差不多快九点五十,才有个穿着大花裙子的中年妇女笑呵呵过来,打开玻璃门上挂着的锁,带着身后两个年轻姑娘进去。
十点,齐修平到了。
他坐的是观光用的廉价单人电动三轮,带顶棚遮阳。因为受深冬影响,这边不算太热,他穿了很整齐的正装。
之前韩玉梁就看过他的资料照片,而他的人,比照片更显老,瘦削的面颊上下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
但他的精神状态非常饱满,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衬衣一直系到领口顶端,外套虽然挂在手肘,一样掖得非常平整。
拎着黑色公文包下车之后,他付费,走向咖啡店,步履间距精准,后背挺得笔直。
他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浓烈的秩序气息。
韩玉梁一眼就确定,那不是自己喜欢打交道的类型。他当即咕哝道:“总感觉我还不如冒险去找傲慢聊聊。”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十六夜血酒也蹙着眉,“我刚想起来,他是基地适格者中,风评最差的主任研究员之一。”
“算了。反正又不是相亲。走吧,按原计划。”
一家四口进到咖啡馆里,老板娘和两个女招待都还没拖完地,过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全靠沙罗应付过去。
齐修平坐在最内侧的隐蔽角落,临窗,身边放着公文包,桌上摆着保温杯,看上去并没打算喝这儿的东西。
韩玉梁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异常,对沙罗使了个眼色。
沙罗叫来女招待,点了东西之后,问清楚卫生间在哪儿,带着韩玉梁一起过去。
店里这会儿还没别人,只用了五分钟,专业至极的沙罗就在男厕里给韩玉梁换好了新的伪装,让他穿上了包里带来的衣服。
韩玉梁戴上墨镜,对着镜子看一眼,自己的东方特征已经相当明显,便离开卫生间所在的走廊,大步走向齐修平。
到齐修平对面坐下,他扶扶墨镜,笑道:“你好,齐先生。”
“你是谁?”齐修平很警惕地拿起了手机,“我不认识你。”
“咱们约在这儿见面的,不是么?”
“韩玉梁?”
“是我。”
“他不长这样。”齐修平很严肃地说,“我有他的多角度照片。”
“这是我们这行出门在外必要的伪装。”韩玉梁拿出手机,亮出昨天的通话记录,“喏,这是证据。再不行,我可以让你看看你在我们事务所的留言。”
“呋……”齐修平的鼻孔发出了明显的气音,似乎在表达不悦,但面无表情,“好吧,韩先生,那,咱们就直接进入正题。我要说的,是关于曾禅的事。”
“我不认识叫曾禅的人。”韩玉梁很干脆地撒了个谎,面不改色。
“就是Zen,代号Z的杀手。也即是……”齐修平犹豫了一下,在这间隔中轻轻叹了口气,“一个曾经的英雄,强化适格者,七罪中的傲慢。”
“我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科幻电影看多了么?”
“韩先生,这种不必要的试探,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他的语速骤然加快,“我对你们事务所做过调查。以你和S·D·G的合作关系,很多事情你一定已经知道。我不喜欢在绕弯子上浪费时间,我干脆直接提出我的目的吧。我希望你放过曾禅,我保证她今后绝对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危害性行为。如果你坚持,我会考虑说服她为你干掉她那个雇主,来表达诚意。”
“就这样?”韩玉梁摊开手,做出不是很感兴趣的表情,“她之前可是在追着要我的命。”
“她知道错了。还请你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代价呢?”他淡淡道,“你不是打算空口白话来当说客吧?”
“你想要什么?经济补偿的话,曾禅没能得手,她说你应该不会再缺钱了。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会靠我的人脉尽力为你解决。”
“我讨厌被蒙在鼓里。”韩玉梁用指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更讨厌被人当傻子骗。你想跟我谈交易,首先就要做到,诚实。诚实是美德,对吧?”
齐修平绷紧唇角,拧开造型古朴的保温杯喝了口水,“我不知道她骗了你什么。你要知道什么真相?如果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那就先告诉我,到底是谁让她来杀我的。别说是莉莲,那个小贱货还没这么大面子。我身边就有很懂杀手行情的,她知道莉莲可能招揽到的亡命徒应该是什么级别。”
他闭上嘴,瞪着布满红丝的眼睛,直愣愣盯着韩玉梁,好半晌没有开口。
韩玉梁叫来服务员,拿菜单靠图点了一杯果茶,安心等着。
足足十多分钟过去,齐修平才跟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开口说:“是我。”
“嗯?什么是你?”
他表情严肃,双手抱胸,一字字说:“让她杀你的人,是我。”
“这种话,后面应该跟上解释才对吧?”
齐修平点点头,一字一句地说:“我觉得你很碍眼。”
韩玉梁板起脸,“我听人说你以前在基地的时候风评很糟,现在我信了。”
“你和适格者的接触太多,你的实力又远远超出一般人的程度。我曾以为你是被遗漏的适格者,但找不到相关证据。围绕在你身边的力量太过复杂,而你,对韩心络表达过明显的好意。我作为和韩心络不同立场的另一派,会觉得你碍眼,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所以你安排Z趁机来杀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实际上,是曾禅先提出找机会杀你,征求到了我的同意。”
“那么,她的理由呢?”
齐修平没有隐瞒的意思,很快回答:“她说她有个女朋友,是她的同行,代号心碎,失踪很久了。前一阵子有人告诉她,心碎是间接被你害死的。你知道,她是利用能力杀人的超级刺客,所以……并不太把人命放在心上,觉得有机会杀你还不被怀疑,就打算试试为女友报仇。”
韩玉梁压抑着冒出头的怒火,微笑道:“那你们大可以再试试,怎么忽然又打退堂鼓了。”
“为了及时止损。”齐修平很冷静地说,“你们一方已经证明了阵营力量的强大,我一个已经退休的研究员,帮不到她。她作为身份已经被抹杀的适格者,也没有同伴可以求助。那么,求和,投降,就是最理智的选择。”
他盯着韩玉梁的眼睛,“这样,算是符合你要求的诚实了吗?韩先生。”
韩玉梁忽然很想念贾君竹。这会儿要是有人肉测谎仪在旁,他就不用跟心里那股别扭过不去了。
他觉得,齐修平可能没有说谎,但绝对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而且,傲慢说的是不是真话,还有待商榷。
傲慢的女朋友们,韩玉梁大都已经靠克瑞斯汀见过长相。
以那家伙的挑剔眼光,才不信她会看上心碎那种疯婆子杀手。
保不准,傲慢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心碎已经死亡,拿这个当借口忽悠了一下齐修平。
韩玉梁暂且略过了这个话题,问了一件更值得关心的事,“那,齐先生,你的上级又是谁?他应该对我,也谈不上友善吧。”
齐修平对规则似乎有着莫名的执着,很认真地说:“他的身份我不能透露给任何人。他只允许我告诉你,他对你其实挺了解的。他很乐意看到你身上更多的可能性,但遗憾的是,缺乏和你接触的机会。”
“是辛七么?”
“韩先生,在诚实的守则下,你应该允许我在不能说的答案上闭嘴。”他平静地说,“但我要提醒你,有些英雄人物的名气很大,因此会惹来很多非议,和很多恶意的猜测。在那个层级的人物,你可能只认识辛七一个。我建议你先开拓一下你的眼界,再来考虑答案的正确性。”
韩玉梁撇了撇嘴,意识到,这家伙可能有点难缠。
他向后靠着端起果茶,品尝口中的酸甜味道,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单凭你自己的承诺,我没办法相信她。你把她叫来,我需要当面跟她谈谈。”
“她不敢跟你见面。她不信任你,觉得你会杀了她。”齐修平微微皱眉,“我不知道你对她的能力了解到什么程度。但我觉得以和为贵对大家都有好处。”
“她不就是偷了天平的能力,想来换死我么。”韩玉梁冷笑道,“我不认为留着这么一个对我有敌意的危险分子,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们愿意为了表示歉意,改弦更张换到我们这边么?”
“韩先生,我想,你对‘立场’这个词可能不太理解。这个词,意味着人们看待一件事,一种东西的态度,会极大程度上影响人们的选择。因为立场相同而走到一起的人,才会形成牢固的阵营,也即是,以前的时代所说的党派。”齐修平认真地说,“即使我口头同意你说的提议,只要我的思想没有根本上的改变,最后,我还是不会认同韩心络所做的选择。我还是会认为,你们走在一条错误的路上。世界,不能交到那样的人手里。”
韩玉梁一摆手,不耐烦道:“说来说去,你们是一点好处也不想给。我死里逃生拿到的钱,合着就直接算是赔偿金了?”
“如果……”齐修平的手扶在保温杯上,眉心锁得更紧,“你愿意不再追究这件事,那么,我可以出力,帮助你和你的朋友,免于受到关于某件大案的调查。”
“某件大案?”
他叹了口气,“为曾禅提供过帮助的人,和他们的直属上级,最近死了很多。红酒一直在跟你保持密切的合作。另外,那天南美凌晨案发时侯的远程会议,有我认识的人参加。还需要我说更多吗?”
“齐先生,”韩玉梁翘起二郎腿,“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你选择威胁,可是走错路了。要是你没想好别的说辞,我建议,你现在就可以去给傲慢选个风水宝地,等着为她送葬吧。”
“那样做,你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齐修平尽力作出诚恳的表情,缓缓说,“我不愿意透露适格者能力这么机密的情报。我也希望,你不要把我接下来的话当作威胁。我是很有诚意地,在为你分析利弊。”
“你说,我洗耳恭听。”
“曾禅拿到了天平的能力。”
“这我知道。”
他继续说:“你对天平的能力知道多少?”
“不多。”韩玉梁打了个太极,“你愿意介绍一下的话,当然更好。”
“太深入的,我不能告诉你。”齐修平斟酌了一下措辞,“天平的能力核心,是砝码。那不是一个实体的存在,而是一种类似抽象概念的东西。他可以依靠自身意志来使用‘砝码’,在一个更抽象的,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天平上,进行交换。”
“听起来,你就算告诉我更深入的,我也理解不了。”韩玉梁皱眉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可以当作,他能付出一些东西,换来一些东西。包括抽象化的概念,虚无的情绪情感。过程中,他可以用砝码来给一方增重,来实现不等价交换。”齐修平解释到这儿,忽然话锋一转,说,“天平并不认同我们任何一方的理念。按照当时通行的做法,他早就该死了。但他没有,他现在还活着,活在一个很秘密的,没谁能轻易找到的地方。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们杀不掉他?”
他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就是普通人中较强壮的等级。一把手枪就可以轻松杀掉他。但是,他始终用砝码保持着一个未完成的交换。他从不介意透露那个交换的实情,也用死囚做过实验,向我们证明了那个交换的可怕。”
“哦?是什么?”
“他用他的砝码,交换了因果上杀死他的人,和那人所有亲朋好友的性命。他的死,就意味着交换开始。”齐修平缓缓说道,“他用这个手段保护住了他和尖塔,导致没有人敢杀死他,也没有人敢下令杀死他。”
“下令也不行?”
“对。”齐修平的目光染上一丝哀伤,难得有了比较明显的情绪波动,“他用死囚做的宣告实验,模拟了一次杀死他的后果。当时,三个执行注射的行刑官,其中药液为真致死物的那位当场跟着死囚一起牺牲,判决死刑的法官也在同一时间死于家中,法官的妻子于数分钟后死于心肌梗塞,牺牲的那位行刑官,未婚妻遭遇了一场离奇车祸,高位截瘫。就连当时批准同意这场实验的主任研究员,也感染不明病毒,抢救后……确定为脑死亡。”
韩玉梁的脸色微微一变。直觉告诉他,齐修平没有说谎。
“这也是我希望赶在悲剧发生之前跟你讲和的原因之一。曾禅拿到了天平的能力,她会获得天平能力的所有情报。而且,天平已经极度虚弱,曾禅豪夺到的能力,与原版不会相差太多。她知道你要杀他,也知道你找来了厉害的帮手,能让她来不及作出反应就死于非命。那,你敢赌,她没有为自己用那个能力吗?”
韩玉梁托颌沉思,一时间无话可说。
就算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也不愿意用自己和身边亲近伴侣的性命去交换对方的死亡。有些时候恨的力量的确非常强悍,但大多数情况下,爱的美好终归更加伟大。
似乎是怕他不信,齐修平又补充说:“确认他们有没有发动这个能力,其实很简单。天平的能力其实非常强,如果他愿意全力使用砝码,甚至可以单独解决怪物中最强的个体。但他始终不肯对外展现真正的实力,就是因为,他一直在研究这个保命符,并为了维持对应的砝码,消耗了极大的精神力量。”
“换句话说,”他抬起眼,神情中透出身为主任研究员的自信,“如果不需要维持这个保命符,天平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基地制服,看管起来。同样,如果没有把力量分到这个方向,曾禅解决你,也不会这么困难。”
韩玉梁笑了笑,道:“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能沉得住气,放到最后讲。该不会,如果我在之前的条件下就愿意跟你们讲和,你就会留下这个秘密,作为万不得已时侯针对我的杀招?”
“对。”齐修平点点头,“你很有价值。但如果你没有任何可能,接受我们的想法和观念,那么你越有价值,对我们来说,就越碍眼。曾禅证明了杀死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如果真有万不得已的情况,牺牲一个曾禅解决掉你,并不是不能考虑的对策。”
韩玉梁忽然想到了易霖铃前阵子玩的手机游戏里,有种叫做火车王的棋子,特性就是谁杀了他他就带谁一起死。
现在面对这么个加强版火车王,他实在下不了决心去搏命一赌。
想到十六夜血酒的请托,韩玉梁道:“好吧,你的威胁还是有效的。那么,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让我跟傲慢见面,谈一些事情。我保证不会趁机杀掉她,谈完之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不见。如何?”
齐修平板着脸思索了一会儿,摸出样式很古旧的手机,“我要先问一下。”
他按键拨号,一个个磨得发亮的按钮发出清脆的滴滴声。
才按下几个数,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苍白,额头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好意思,稍等。”他迅速放下手机,拿起公文包,“老毛病了,吃药就好。”
他打开包,往里摸了一下,跟着,整个人呆若木鸡。
短短几秒,他就剧烈颤抖起来,猛地扯开公文包,盯着里面,疯了一样翻找着,嘴里喃喃地说:“我的药呢……药呢……”
忽然,他痛苦地蜷缩起来,翻倒在椅子旁边,张大嘴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口中不断发出嗬嗬的气音,犹如一只衰老的濒死野兽。
韩玉梁正要过去出手施救,脑后猛地一紧,直觉预警,让他瞬间认定,一旦帮忙,肯定会发生什么极度不妙的事情。
他连忙后退两步,扭头叫来沙罗。
沙罗迅速明白了情况,高声通知店员叫救护车,说有客人急病发作。
但是,齐修平没有等到救护车。
他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当窗外传来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时,他浑浊的瞳孔,已经扩散开来,失去了光泽。
看着热闹起来的店内,韩玉梁迅速跟沙罗走进卫生间,换回了之前的打扮。
就在他们拎起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十六夜血酒忽然紧紧攥住了韩玉梁的手。
“怎么了?”他低头,问道。
“我,看到傲慢了。”十六夜血酒盯着远远的路口,眸中,猩红浮现。
================》》》第671章曾禅
“该怎么称呼你呢?傲慢,Z,还是曾禅?”
面对口吻并不客气的提问,穿着帅气男装的俊美女子微微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微笑着说:“曾禅,我女朋友们都这么叫我。我喜欢这个名字。”
人来人往的街道喧嚣而热闹,桌椅旁插的遮阳伞,像是一朵朵盛开在城市中的花。
韩玉梁坐在花下,手里拿着一杯调好的鸡尾酒,但吸管距离他的嘴还有很远。他的肌肉维持着必要的紧绷,真气急速奔流在四肢百骸。只要曾禅有什么异动,他可以第一时间把对方制服。
可惜的是,只能制服。
他已经不再是无牵无挂的那个江湖浪子。他即使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不舍得让春樱、婷婷她们无辜殉葬。
更别说,他就没觉得跟谁一命换一命是值得的。
韩玉梁盯着曾禅的眼睛,缓缓道:“为什么杀齐修平?”
曾禅叼着吸管,慢慢吮了一大口凉飕飕的沙冰,露出满足的神情,“为什么说是我杀的?”
韩玉梁皱眉道:“你不觉得,这种口舌之辨毫无意义么?我不是警察,只是有老相好在特安局当督察而已。我没兴趣定你的罪,我纯粹好奇而已。你难道还怕我把你抓去关在牢里?”
“怕。”曾禅的口吻异样的坦诚,“这世上还能让我感到恐惧的人已经不多了。可现在,这条街上就有两个。一个距离我不到二百米,一个距离我,只隔一张桌子。”
韩玉梁皮笑肉不笑,道:“那可真是不敢当,论让我置身险境的次数,你也是首屈一指了。我从齐修平那儿知道了不少东西,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换命,我觉得不值。”
曾禅并没有放松下来的感觉,说:“我怕的并不是死,而是像还不如死了那样的……活着。”
知道她说的应该是天平这个前车之鉴,韩玉梁叹道:“那做法的确过于残忍了。”
曾禅微微抬起眸子,看着远处的天空,似乎在回忆什么。如此过了几十秒,她才开口说:“我所有户头加起来,应该还有一亿三千万左右。不动产变现,需要时间。我女朋友代持的部分,也没那么方便处理。”
“怎么忽然谈起钱了,打算收买我?”
她摇摇头,“我想买自己的命。我知道,你想杀我。我愿意为了此前不恰当的行动致歉,并希望能用合理的金额,抵消你我之间的这次误会。”
“我对你的钱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真相。你愿意告诉我是谁主使你来趁机杀我,我就考虑跟你一笔勾销旧账。实话说,我对适格者挺有好感的。好歹你们也是拯救了这个世界的人,没有你们,我就没机会遇到我心爱的人,过现在这样愉快的生活。”韩玉梁循循善诱,顺道就用上了洞玄真音。
你有超能,我有武功。
曾禅迟疑了一下,说:“这次和我联络的上线,就是齐修平。他的嘴很严,再往上的命令来自哪儿,我也不确定。我脱离那边的世界已经很久了,如果不是受到胁迫,不得不配合,我只想安安分分继续当我的隐形人。我很诚恳地告诉你,我正在接近我的梦想,在这个节骨眼儿,我不想再牵扯到任何麻烦之中。”
“齐修平说你是为了给心碎报仇。”
曾禅眨了眨眼,“心碎是谁?”
韩玉梁忍不住讥笑道:“这傻装得不太好,代号心碎的杀手,不还是你女朋友么?就算齐修平在这事儿上撒了谎,你作为Z,难道要说自己不认识心碎?”
“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人。我女朋友虽然不止一个,但都很固定。她们彼此之间,也都认识。我是个逃亡的人,怎么可能找一个杀手当女友。这圈子的大部分人为了钱可以六亲不认,我不会让枕边睡着同行。”
“圈里有名的杀手,你竟然不熟?”
曾禅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稍稍低下头,说:“我最注重的就是隐私和安全。我平常会尽量控制,把和人打交道的几率降到最低。杀手这个行当,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职业,我应该认识很多同行吗?韩先生,清道夫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吧,你认识很多同业的名人吗?”
“嗯……起码雪廊里面的人我还是认识几个的。”
“我也差不多。”曾禅抬起手指,比划着说,“佛陨双树沙罗,梦游仙境红皇后,烙印战士巴萨卡,奸诈巨人洛基……我比较熟悉的,只有这几个名号而已。心碎也许还不够档次被我知道吧。”
她露出一个嘲弄的微笑,“基地时期的高级研究员,全是些连测谎仪都没用的老滑头,我劝你还是别太把他们的话当回事。他们亲笔记下的事情,都有可能造假。不然,天平早就被编入战斗队列了。”
韩玉梁凝视着她的眼神看了片刻,展颜一笑,道:“我现在分不清你和齐修平到底是谁在甩锅。不过不要紧,齐修平已经死了,你还活着。死人总没有活的重要。”
说到这里,凑巧咖啡店门口救护车和警察一起赶到,不少路人纷纷张望,往那边走去凑热闹。
韩玉梁目光纹丝不动,道:“你对齐修平背后的主谋,有什么比较靠谱的猜测吗?我这人勉强还算是明断是非,杀手来找我麻烦,罪魁祸首,必然是买凶的人。买凶的人如果是听命行事,那下令的人,就该死。我能找到那个人,自然就不必再找你的麻烦。你既然避世隐居,跟任何势力都没有牵扯,想来,应该不会介意告诉我答案吧?”
“我不介意。但我没头绪。”曾禅耸耸肩,口吻透出遗憾的味道,“我很早就逃出来了,我对世联现在错综复杂的内部斗争毫无兴趣,也没有渠道了解。我只知道,齐修平是个很认死理的人。他的信念非常非常非常坚定。所以,和他立场相同的任何派系,都有可能指使他来找我。”
韩玉梁淡淡道:“你如果真不知道,又何必急着杀他灭口。不是担心他被我找出什么破绽的话,你还有什么理由……要杀他?”
意识到继续强行否认已经没有意义,曾禅叹了口气,“硬要说的话,我很早很早之前就想弄死他了。他曾是我的主任研究员,你……知道主任研究员的意思吗?”
韩玉梁先是点了点头,跟着又补充道:“了解,但并不深。只知道是专职负责管理适格者的高级干部。”
曾禅摇了摇头,“别的研究员,可能更重要的是管理。但适格者的主任研究员,主要的任务就是研究。韩玉梁,你的能力,和我们一样非常强悍,远远超出普通人。那么,你愿意被当成小白鼠,看管起来,整天接受各种各样的测试吗?”
韩玉梁皱起眉,心中似乎隐约捕捉到了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想不出来,只好继续问道:“所以你早就对他怀恨在心?”
曾禅想了想,带着一点犹豫点了点头,“不只是因为这些。他们的立场,本来也是和我们幸存的适格者完全相反的。我体内没有限制器,所以,我并不在他们这一方。”
韩玉梁眉头松开,冷笑道:“你不是他们这一方的,为什么还听他们的命令?我本还以为齐修平当你的主任研究员,和你算老相识,才指使得动。你既然恨不得他死,那为什么还要来杀我?”
“第一,有很高的赏金。你比我想象中值钱。我也需要钱,没有人会嫌钱多。第二,我有把柄在那一派人的手上。虽然我体内没有限制器,但那个把柄对我的威胁,不亚于限制器。”
“那你今天为什么又敢动手了?”
曾禅带着几分得意笑了起来,“除了你,我对谁都不会承认那和我有关。天平还关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唯一知道我当下能力的就是齐修平这个死人,他自己忘了带药,出席葬礼的时候……我保证会假惺惺掉上几滴泪,送他最后一程。此外,还有个不太重要的理由,考虑到你的心情,我就不说了。”
韩玉梁长长叹了口气,“我能猜到。此外,他今天还要跟我见面,他死在这时,就算真有人怀疑其中的问题,也会先找到我。他们本就跟我对立,新仇旧恨一起算,你就洗脱得干干净净了,对吧?”
“我喜欢聪明人,可惜,你不是个女的。不然我一定追你做我女朋友。”
“可我怎么记得,有你的老熟人,说你原来性取向挺正常的呢?”
图穷匕见,寒光一闪。
曾禅的唇角微微抖动了一下,法令纹似乎比先前深了一些。
“傲慢小姐,很不凑巧,我的熟人中就有你的老战友,我还因为一些理由,对你当年的基地进行过不少调查。我掌握的情报,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你如果一直对我撒谎,不肯说实话,那,我觉得……”韩玉梁微微一笑,但目光中已经满是杀意,“这世上还有很多不杀人的法子可以让我出气,我完全不介意让你活着体验一下什么叫地狱。”
“严格说来,我其实是双性恋。”曾禅很不情愿地开口,“但协助齐修平的团队做过一系列实验之后,我现在想到男人的裸体就会恶心。也许你的朋友比较幸运,没有把柄在那种恶劣的研究员手上。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生活的人,可能无法理解老百姓快饿死的时候,为什么不吃肉糜。”
“事情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她看着自己的手,苦涩一笑,“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让人改变很多。”
韩玉梁抬手扶了扶耳机,道:“十六夜血酒,你应该还熟悉吧?”
曾禅板起脸,说:“不熟悉猎狗的兔子,都是死兔子。那么忠心可靠的猎狗,我这种侥幸保住命的兔子,怎么敢不熟悉。”
韩玉梁打量着她戒备的神情,考虑几秒,道:“如果我能保证,在你不对我们出手的情况下,她也不会对你出手,你愿意跟她当面谈谈么?”
曾禅的手从饮料上挪开,按在了廉价塑料椅子的扶手上,“我很难保证,不对她出手。”
“你现在,杀不了我。”
柔细但淡漠的嗓音,从曾禅的背后传来,像是死神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脖颈。
十六夜血酒的手指搭在她的肩上,向前迈了一步,缓缓转身,注视着她已经完全僵硬的侧脸,“傲慢,好久不见。”
“我已经不记得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了,琪撒。”
“最后一次和你一起出击,是八陉区BX-02基地夺还战。我和你同在空投组。那是末期重要战役之一,出动了两名七罪。我在为你打掩护,那一仗牺牲了一个在你心里很重要的人。你,是不是连她也忘记了?”
曾禅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看着卸掉了所有乔装的她,平静地说:“没想到,你的记忆恢复得这么好。”
“韩的功劳。”十六夜血酒的眸子已经完全变成了猩红的宝石,可怕的气势正在向着四周蔓延,连本来在看咖啡馆那边热闹的几个路人都忍不住往这边瞄了一眼,然后哆嗦了一下,本能挪远几步。
“韩玉梁?”
十六夜血酒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他有异次元的基因,能通过和适格者性交,带来神奇的提升。”
曾禅瞥向韩玉梁,眼神立刻变得非常奇怪,“嘶……看不出来啊,韩先生,你可真‘刑’。琪撒这样的女孩,都在守备范围内。”
“不要岔开话题,傲慢。”十六夜血酒的语速放缓,白瓷一样的纤细手指,缓缓攥紧成小小的拳,“你,是不是把那个为你而死的女孩,也忘记了?”
曾禅忽然站了起来,猛地挥舞手臂,险些把桌上的饮料杯子扫倒。她瞪大眼睛,克制着怒气说:“你想向我证明什么?证明你们当初的选择才是对的吗?是,你拥有一切,官职,薪水,优渥的生活,逐渐找回的记忆,还有个高大帅气的男朋友。可你们……真愚蠢到认为那些贪婪的混蛋,会把咱们当成人吗?”
她一甩胳膊,指向街道喧嚣的另一端,“我敢发誓,只要你在这儿显露你真正的能力,这条街上就没谁会再把你当成人类。别管他们嘴上说得多好听,奖励给得多丰厚,他们心里都不会接纳你,不会真把你当作英雄。只要你犯过一点可能让他们感到畏惧的小错误,你就马上会被他们当作彻头彻尾的怪物。”
她喘息着,情绪异常激动,“没错,我是忘记了很多不该忘的事。但我现在活得很愉快。如果不是还有该死的把柄握在那些混蛋手里,我可以开开心心过我自己的日子。这才是我想要的归宿,我想要的未来,在这个正常的世界中,不在那个……充斥着肮脏想法的恶心基地里。”
十六夜血酒微微仰头,从下而上注视着她的眼睛。
一秒,两秒……将近一分钟过去,她才开口说:“你,果然变了好多。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傲慢,如果你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至少今天,我就不会是猎犬,你也不会是兔子。”
曾禅深吸口气,轻声说:“什么问题?”
“你,是怎么逃掉的?”
“呵,你问得真有趣。难道曾经有谁抓住过我吗?琪撒,你现在很强,我的能力……确实拿你已经无可奈何。但曾经,我好歹也是七罪。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十六夜血酒缓缓摇了摇头,“七罪,一样会死。贪婪、嫉妒、暴怒、暴食、懒惰……大家都死掉了。你,为什么没有死?”
曾禅绷着脸,没有回答。
“七罪的一切都被抹杀得非常彻底。”十六夜血酒又问了一遍,“你,凭什么是这个例外?”
韩玉梁很想在旁提醒一句其实水原伊娃还发现过色欲的痕迹,但考虑到那位适格者至今还没有任何明确的线索,未知是不是与己方敌对,犯不着此时多嘴。
“事情总有例外。”曾禅拨开椅子,往后退了一步,“你们不是也都活得好好的?”
“我们是我们,我们不是傲慢。”十六夜血酒的口吻忽然显得有些悲伤,“而且,如果你和我们做了一样的选择,你就不应该是个杀手。”
她盯着对方的眼睛,语速骤然加快,“傲慢,你知道吗,怪物,又出现了。”
曾禅不屑一顾地冷笑,“原来,这才是你来找我,还没有直接动手的原因吗?”
“不。”十六夜血酒的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语气也冰冷了不少。
韩玉梁感到很奇怪。他仔细端详着,总觉得十六夜血酒的神情为什么突然变得像是……猜测丈夫有外遇终于抓到明确证据的小妇人?
她当年跟傲慢一起磨过豆浆?所以被忘了很不爽?
十六夜血酒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我来找你,是想确认一些事。我想知道,错误的选择,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我觉得后悔,我是不是还有补救的机会。”
说着,更让韩玉梁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十六夜血酒那已经在隐隐发光的猩红眼眸中,竟落下了一滴泪。
那滴泪蕴藏着无数悔恨,如小小的珍珠,滑落她光洁的面颊,碎裂在地上,转眼,蒸发得一干二净。
曾禅的脸色阴沉下来,俊秀的面容因浓烈的情绪而微微扭曲。
“你准备好和我换命了吗?”她抬起手,薄薄的外套无风自动,向后飘起,“还是说,你已经自大到,觉得不杀我,能把我废掉?”
十六夜血酒的瞳孔微微收缩,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她深呼吸了几次,旋即,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说:“为什么,不敢对我用你的‘上位豪夺’。傲慢,你在外面躲藏了这么多年,除了‘天平’的能力,一定还有两个保留的绝活吧?为什么,还不使用呢?现在的我,可不是你用砝码交换走精神力,就能压制住的了。”
意识到他俩已经在无形地交手,韩玉梁起身踢开椅子,冷冷道:“看来,谈判破裂了,傲慢。”
十六夜血酒往后退了半步,轻声说:“不,叫她曾禅。曾禅,你就要,失去你最后的机会了。”
“真以为我‘豪夺’不到你的能力吗?自大的怪物!”曾禅放下手,旋即,她的身影陡然一闪,仿佛消失不见。
但仅仅是仿佛而已。
韩玉梁拔地而起,鹰隼般扑向数丈外那个刚刚停稳的身影,冷笑道:“就这?”
曾禅猛地转过身来,抬手握住了自己的喉咙,向后急速退开数步,大声说:“逼我自杀,也算是一种杀!要赌赌砝码的生效范围吗?”
韩玉梁盯着她,冷笑道:“你这是要把自己掐死?”
曾禅哼了一声,说:“我戴的戒指里有感应毒针,你再靠近,我就在你身上激活连锁代偿。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别逼我。”
韩玉梁皱起眉,靠听力判断,十六夜血酒还在原地没动。
“别指望琪撒了,我用一个砝码兑掉了她的精神力。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类型,她冲过来,说不定会直接崩溃成杀人狂。”曾禅露出阴暗而扭曲的狞笑,“我不希望再跟你们两个见面。咱们就此永别。你要是不听我的劝告,别怪我找去你的事务所。猜猜看,你那些小情人们,有没有你这么好的本事,能躲过我的偷袭。”
韩玉梁没有退开。
他反而逼近了一步,冷冷道:“你对我调查得还不够仔细。不然,你就该知道,我这人,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
玄天诀的功力,已运至接近巅峰。
就在这时,旁边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韩玉梁并不陌生的声音。
“目标锁定,全能量开启,剩余时间7秒。6、5、4……”
砰!
曾禅的狞笑,瞬间变为了极度的错愕。
那是一种直达骨髓的惊讶与恐惧,让她本就扭曲的五官,竟在短短的一瞬间呈现出更加异常的神情。
那神情也只出现了短短一瞬。
因为一颗子弹穿过了她脆弱的脑袋。
头盖骨被掀飞了一大半,混合着脑浆的血,像是狠狠摔在地上的西瓜,迸裂开一大滩令人作呕的粘稠……
================》》》第672章痛哭一场
看着许多身穿S·D·G制服的特战队员迅速将现场附近的闲杂人等驱离,韩玉梁望向站在附近位置依然没变的富坚奈保子,问道:“你应该在南美负责世联的安保工作吧?”
富坚奈保子点点头,说:“这里是南美,这也是安保工作的一部分。”
韩玉梁瞄了一眼正杀气腾腾走过来的特战队员们,从曾禅的尸体旁起身,让开位置。
他还想说什么,但十六夜血酒已经过来拉住了他的袖子,“韩,走了。”
韩玉梁皱眉道:“你没什么要问她的?”
十六夜血酒已经恢复成湛蓝的眸子转向富坚奈保子,表情平静地鞠了一躬,拉住韩玉梁的手,转身就走。
富坚奈保子清清嗓子,很大声地说了一串东瀛语。
十六夜血酒头也不回,应了简短的一句。
韩玉梁一头雾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她在对这种嵌套式连环秘密任务表示歉意。但她只是遵守命令行动而已,我此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所以,她不需要说那么多。我明白,都明白。”
韩玉梁把手伸进裤兜,握住刚才悄悄从尸体上掏过来的手机,淡淡道:“我不喜欢你们这种打哑谜的说话方式。既然来的是富坚奈保子,是不是意味着……韩心络在背后悄悄算计着什么?”
“对。”没想到,十六夜血酒大方地承认了,“可你应该知道。这边,暂时不会对你不利。”
“你也说了,那只是暂时而已。”
“暂时的条件如果不做改变,就会延续很久。”十六夜血酒的步伐加快,直接一路钻进了易霖铃和沙罗准备好的车中,“我们……其实都不喜欢改变。”
那之后,直到抵达住处,十六夜血酒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她只是惆怅地望着车窗外飞快向后流逝的景色,如同,在缅怀什么不可挽回的失去。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十六夜血酒把韩玉梁叫到浴室,请他帮忙搓背。
在氤氲而起的水气中,她小巧的身体紧紧嵌合在两侧结实的大腿中间,背靠着那还未完全勃起的阳物,很突兀地,轻声说:“韩,如果我做出了一种听起来很离奇的猜测,你愿意相信我吗?”
“那要看有多离奇。”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韩玉梁感觉轻松了不少,一边用手指梳理着她湿漉漉的发丝,一边微笑回应,“比如你要猜这个世界其实是虚拟的咱们都电池一样活在舱室中脑后插管,那我就只会想,以后不能跟你一起看科幻电影了。”
十六夜血酒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今天被杀的人,不是傲慢。”
韩玉梁丢开手里的毛巾,搂住她的腰,把她往上抱起,让她坐在更舒服,不会被某个器官硌到的位置,“可是,你也发信问过了,尸体DNA鉴定,的确和基地留档的秘密数据相符,证明她就是七罪之一。不是傲慢,她会是谁?”
十六夜血酒把潮湿的头发拨到一侧,后颈直接贴在他胸膛,轻声说:“这样抱着我,去浴缸里泡一会儿吧。”
“好。”
换了地方之后,她的身体松弛了不少,眯起眼睛小猫一样哼了几声,说:“我怀疑,她其实是天平。”
“你之前说过,你们的能力需要精神和肉体的统一,不是随便就可以交换转移的。天平和傲慢,可连性别都不一样。”
“那是针对普通人。”十六夜血酒并不喜欢复杂的思考,她的脸上露出很勉强的表情,缓缓说,“利用濒死适格者在普通人身上进行的各种移植实验,最后都不能激活相同的超能力,只会产生和现在改造士兵一样的低概率次品。但,从来没有过两个适格者之间的实验。”
韩玉梁抱起她,换了个朝向,很方便地对视,“这只是可能性,琪撒,我想听听你这么想的原因。”
从他期待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什么,十六夜血酒的语速加快了不少,“傲慢不该遗忘掉那么多东西。傲慢的三样能力从来都是带满,只会替换不会少,这是她最大的价值所在。而且,今天的傲慢,一点儿都不‘傲慢’。如果不是脸,我根本不会认为那是她。”
“可她最后确实‘豪夺’了你的能力,想用来逃走。”
她摇了摇头,“那不是我的能力。她用砝码付出一部分其他东西,交换了身体的速度。她想误导咱们,但,反而露出了破绽。用你们的一个词来形容,是弄巧成拙。”
“哦?怎么说?”
“你忘记了吗?”她靠到浴缸另一头,伸出双脚,在荡漾的水面下轻轻夹住韩玉梁的小头,“我真正的能力,可不是单纯的高速。傲慢只会夺取目标的最强能力,如果她针对我发动了‘上位豪夺’,她逃命的方式,将完全不同。”
“唔……”韩玉梁呻吟一声,拿开她小巧可爱的赤足,往外边撩了几捧水,清理掉浮起来的大片白浆,无奈道,“你直接说,我能理解,不必这样当场示范。”
“我喜欢。”十六夜血酒用脚尖慢悠悠拨弄着他的卵袋,回到了先前的话题,“对了,还有,她对研究员的态度也不正常。七罪是重要的一线战士,根本没有接受过什么残酷的实验。我们这些绝对主力,在适格者中的待遇,其实是最好的那一级。我们跟研究员的关系也大都不错。真正愤恨到有机会就想杀掉齐修平的,明显是一直在基地配合研究的天平。”
她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我认为那就是天平,或者,得到了天平能力的其他什么人。总之,那绝不会是傲慢。绝对……不是。”
感受到了一丝隐忍的愤怒,韩玉梁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这边也已经有类似的怀疑。曾禅的手机,刚由‘余烬’彻底破解完毕,里面的数据都转移到事务所那边。来找你之前,我跟春樱才分析过里面保存的几部视频。”
“视频?”
“对,视频。曾禅和几位女朋友的床上自拍。她应该是知道自己不会老去,想趁着女女友还青春,留下点什么纪念。”韩玉梁目光闪烁,缓缓道,“其中所有涉及到性爱的部分,曾禅的表现都极度男性化。她就连让女友给自己口交,都更愿意看对方跪在她前面含她穿戴的假鸡巴。她一次也没跟女友磨过,全部是穿戴道具的侵入式性交。”
看着十六夜血酒忽然变得有些微妙的表情,他补充道:“不是虐待癖的那种玩法,我能明显感觉到,她从心理上享受那种做爱方式。另外,你没觉得,她的很多动作其实非常男性化吗?”
十六夜血酒没有作声,但眼神看起来挺高兴。
“我们还找到了她此前查阅的一些网络信息记录。从她自己投资开整形医院主攻的方向,能侧面印证,她有非常强烈的变性倾向。我甚至在猜测,她提到过的,快要实现的梦想,可能就是变成男人。”韩玉梁停顿了一下,略作更正,“或者,该说,是变‘回’男人。”
十六夜血酒如释重负,仰躺靠着浴缸,把细长的双腿搭在他的身上,“好,看来,这一切并不是我荒诞的幻想。我还……没有变成疯子。”
“结合咱们的推测,应该可以认为,今天被杀掉的那个曾禅,并不是傲慢,而是天平。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他是什么时候,如何做到这种交换的?琪撒,既然你的记忆恢复了不少,你想得到有什么适格者的能力,可以成功进行这种计划么?”
她闭上眼睛,沉思了很久,一直到浴缸的水都有些发凉,才说:“我从没想过这种事,如果硬要往这个方向上靠,我只能猜……天平自身也许就能做到。他的能力核心最神秘,还涉及到交易,如果在谁的辅助下做到跟傲慢彼此替换,那就是现在的结果了。傲慢和天平一样都是超能系的强者,如果此刻被关押起来不断提供实验素材的那个人被换成了傲慢,实验结果不会有太大差别。也就……不会暴露天平早已逃亡的事实。”
韩玉梁本以为这就是最终的答案,没想到,她想了想,又开口说:“此外,色欲如果帮忙,也很可能做得到。色欲在毫无保留发动能力的情况下,可以彻底改变一个目标的生命形态。她自身的魅力就是不断小幅修正的结果。如果是她,应该也能做到让天平和傲慢变成对方的身体。这样的话,天平还保有自身能力的结果,就说得通了。”
她跟着皱起眉,困惑地说:“可是……我记得,色欲造成的改变,会随着目标精神上的违和而缓慢恢复。这也是她对自身容貌的修改只能一点点逐渐进行的原因。一旦对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发生过巨大的改变,就会影响精神系能力的效果,最终彻底失效。所以,要是用这种计划,天平应该早就变回来了才对,也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变性手术。”
她苦恼地用手轻轻敲自己的脑袋,“两种方式都有问题。前一种天平要怎么带走自己的能力?后一种他要怎么才能稳定这么多年?还是说……咱们其实猜错了?”
韩玉梁拉过她,抱到怀里,轻声道:“咱们都不擅长那么复杂的思考,所以,不如用更加直接简单的方法,来找答案。”
“嗯?”
“那个被取素材的天平不是还活着么?”他在十六夜血酒的背后,藏起了透出寒气的眼神,“不如咱们想想办法,把他弄出来,想办法治好。只要知道他到底是谁,这个傲慢的身份,就有答案了。”
十六夜血酒没有应答,也没有动。不算太大的浴室里,只剩下微微的水声。
等到水已经不能再泡,韩玉梁动了动腿,道:“如果实在勉强,就算了。”
十六夜血酒轻声说:“不让韩心络知道,才行。”
“我肯定不会说漏嘴,剩下就看你了。我可以让余烬帮忙,我现在在那个系统里的权限还挺高的。”
她没有追问为什么S·D·G的AI会被他拿到高权限,也许,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没说。
韩玉梁也没问,为什么她会说不要让韩心络知道。
如果以常理推断,想办法从韩心络那里要权限或找线索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但他俩不约而同选择了回避。
韩心络在东亚S·D·G总长的位子上坐了太久,当扑朔迷离的事件已经牵扯到傲慢、天平这个等级,谁也不敢保证,她作为这个系统的最高上级,会对此一无所知。
而且,富坚奈保子出现得太巧了。作为仅受韩心络直接调遣的最高级别安保人员,她离开会议地点来到这边配合特战小队击杀曾禅的行动,绝对不是一句会议已经终止,可以执行其它任务就能解释的。
“水,凉了。”十六夜血酒扶着浴缸站起身,抬起腿,迈了出去。
她身上水淋淋的,也没擦,就那么站在了洗手池的镜子前。她个子小,镜子里,只照出了脖颈以上。
“韩,抱我起来。”
韩玉梁走过去,想了想,托住她的腋下,把她抬高到能照出半身的位置。
她用手指把湿漉漉的头发梳理到后面,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了一会儿,小声说:“可以,在这个位置做吗?”
“你想用什么姿势?”混杂着其他情绪的性欲早已经在下腹流窜,韩玉梁望着镜子里的他俩,问。
“我想,尽可能离镜子近一些。”她抬起腿,腹肌因为发力弯曲而绷紧。很快,她水嫩的赤足就踩在了镜子两侧。
跟着,她抬起腰,稍微侧身,靠在韩玉梁的肩上,凝视着镜子中,已经完全打开的下体。
鲜嫩的性器被大腿根拉扯,打开,亮出了其中艳丽的粘膜。小小的洞口还在蠕动,像是在吸吮着什么无形之物。
她垂下手,指尖顺着小阴唇的纵裂缓缓抚摸,轻声说:“这样的体位,很难办吧?”
韩玉梁观察了一下,向前挺出腰,靠着傲人的长度,把上扬的阳物勉强送到了她的股间,“进不深,但应该能做。要来么?”
十六夜血酒用行动给予了回答。
她的手指捏住龟头两侧,压向绽开的红色花芯。那里还没什么润滑,她带着肉棒在阴蒂下方顶了几下,磨擦起来。
她没有使用能力,就那么一边用手指和阴部夹搓着阳物的前端,一边注视着镜子里映照出的所有细节。
很快,她就湿了。
透明的津液,从软软的入口渗出,随着摩擦涂抹在龟头上。
然后,她引导着,吞没了韩玉梁的小头。
保持着这个高度,十六夜血酒踩着墙,用肩膀和脚架起悬在男人身前的娇嫩肉桥,垂下的小屁股蛋,像是在连接桥墩一样,缓缓把阳具含入。
“妹妹还等着洗澡,我想,稍微快一点。”她扭动了一会儿,停下,如此说道。
“随你高兴。”已经很习惯在这个小妖精的里面早泄得一塌糊涂,韩玉梁扶着她的臀侧,继续保持缓慢的搅动速率。
反正,他不管是慢慢磨还是快快冲,什么时候射,还是要取决于十六夜血酒打算什么时候被中出。
她现在想了。
于是,快感的电流再次贯穿了他麻痹的脑海,浓稠的热流激情四射地从尿道疾驰而出,在他满足的呻吟中,一股股喷进十六夜血酒幼嫩的膣屄。
“哼嗯~~”她从鼻后挤出细长娇媚的呻吟,眯起眼睛,专注地望着下体张开的花瓣中央,那不断泵动的肉棒,手指轻轻抚摸着鼓起的阴唇两侧,仿佛,在享受什么和生理高潮并不完全一样的快乐。
体验完射精的愉悦,韩玉梁保持着连接,轻声道:“好了么?”
“没。”她马上摇头,“别拔出来,先……帮我堵着。”
说着,她指尖稍稍用力,拉开了耻丘外侧的丰腴,注视着小阴唇中央鲜艳的裂口,和把那里撑圆的粗大肉柱。
粘稠的精液缓缓溢出,流淌下来,像是什么成人漫画中的淫乱特写。
“啊,漏掉了。”
韩玉梁笑着亲了亲她的耳朵,“怎么可能堵得住。那么多呢。”
“满满的时候,有种奇妙的感觉。”十六夜血酒靠着她,弯曲着细长的脖子,仍低头盯着镜子中的画面——那明明应该显得羞耻而淫乱,但她的眼神,像是在注视这世上最神圣的事,“出来的……感觉,像生命在流逝。”
她调整了一下踩着墙的位置,手指压住阴道两侧,让膣口收紧,试图封住逃跑的精液。
这举动,在充满了大人色欲的场景下,莫明显得非常孩子气。
“琪撒,别费力了,要软了。”韩玉梁看着镜子欣赏了一会儿,提醒道,“这种‘生命’,你要多少,我都可以再给。”
“嗯。”她点点头,手指夹着龟头,缓缓拔了出去。
棱沟带翻出艳红的内壁,紧接着,喷洒下一大片被爱液稀释的精浆。
“韩,”她轻轻唤了一声,“我见到过,制造过太多‘死’。我总觉得,我,应该不会再有机会体验‘生’的愉悦。所以,谢谢你。”
“你这么可爱,不需要对我这种色鬼说谢谢。”看她不想调整姿势,韩玉梁依然托抱住她,尽量不着痕迹地往前凑了凑,好让她躺靠得更加省力,“难得见你多愁善感,需要什么安慰,我都乐意提供。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在你这儿早泄了。”
“我……可能确实是在胡思乱想。”她收回脚,扭动身体,横躺在韩玉梁的臂弯,小孩子一样蜷缩起来,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漫无目的地勾画,“这次出差,我知道了很多,很多。今天,又猜到了很多很多。我没办法控制,让自己不去想,如果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如果咱们猜测的也是真的,那……变成废人被关押起来,只为了长期提供素材的人,就是傲慢,对吧?”
韩玉梁坐在马桶上,打开花洒给她简单清洗了一下,思忖道:“对,八成就是这样。”
十六夜血酒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温热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很小声地说:“韩,我……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再叫你几次……爸爸吗?”
“呃……”虽然对这种情趣玩法并没有特别的癖好,但他必须承认,两个小妖精夹着他磨来蹭去,一个喊爹爹一个喊爸爸的场景,能轻轻松松让他的老二坚硬如铁。
他抚摸着十六夜血酒的背,冷静了一下。他想,此刻怀中的姑娘,为的应该不是那种背德感的刺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应允道:“当然可以。”
“爸爸……对不起,我可能……犯了很大很大的……不可弥补的……错……对不起……”
温热而湿润的感觉出现在胸口,让韩玉梁着实吃了一惊。
十六夜血酒……在哭?而且,是眼泪奔流的那种痛哭!?
“爸爸……是你说,要听大人的话,因为我还小……我什么都不懂。可……大人们骗我,他们骗我!为什么还要救他们……我为什么要……选择他们啊……对不起……对不起……”
韩玉梁终于明白,她在对话的人,并不是自己。
而是穿越了遥远时光的,她真正的父亲。
那,她在对谁道歉呢?
是已经被抹杀,消失在时光中的战友们,还是苟延残喘活下来,放弃了几乎所有的同伴?
亦或是……很可能被变成天平的模样,以痴呆残废的状态,被养护起来,不断掠取实验素材的傲慢?
韩玉梁不知道答案,也不想问。
从天平死掉……或更早某一刻开始,十六夜血酒心中的伤口,就已在化脓。
他相信,此刻这小小的少女需要的并不是劝导,而是发泄。
她只有自己豁开伤口上的痂,放掉所有的脓血,才能不被感染,不变成,她一直担心的那个怪物。
所以,韩玉梁只是抱紧她,像搂着自己真正的女儿一样,给她提供了一个,不需要顾及脸面,可以尽情哭到精疲力竭的胸膛。
这是他此刻能想到的,仅有的安慰。
在这持续了很久的哭声中,韩玉梁意识到,存在于十六夜血酒心中的,比高科技限制器更加难以解决的某种禁锢,已经随着泪水,烟消云散。
S·D·G,已经从实质上,失去她了……
================》》》第673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回家之前,韩玉梁没有忘记,还有个重要的约定,在等着他履行。
所以,十六夜血酒回去了,易霖铃回去了,沙罗回去了,连享受海岛假期有吃有住不乐意动弹的卫竹语也被方舟强行打包远程快递去新扈了,只有他,又回到了之前藏身的地方,进入了那个完全由克瑞斯汀掌控的,巨大的实验室。
一个原始相貌的克隆体带着他做完全部准备工作——脱光衣服,清空排泄物,服下所需药剂,在消毒胶体中浸泡半小时。
大多数时候滋味并不好受,只有清洗肠道的过程中克瑞斯汀趴在那里帮他口交,还算是愉快了一会儿。
培养皿备份了他的肠道菌群,体表微生物数据也收集到了97%,等辅助解析贴片密密麻麻布满了他的头顶,克瑞斯汀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打开了一扇厚重的密封门。
他看着那个精密而复杂的固定架,忍不住道:“我以为只要躺在那儿戴个头盔就能搞定。或者在一个什么舱里睡觉就行。”
克瑞斯汀耸肩摊手,很无奈地说:“那是我们努力的方向,但目前还达不到。仅仅是精确上传一切身体数据,就需要大量工作。激活解离意识这一步,更是极其艰难,光靠植入芯片或是脑后插管,不可能实现。”
“那我要做的是什么?”韩玉梁皱了皱眉。
“你要做的是非解离式激活。以目前方舟的技术水平,成功率已经非常稳定。”她一边操作各种仪器,一边随口解释,“简单地说,如果解离式技术完成,就可以实现真正的意识上传,成为信息生命体。到那个时候,我的进化也应该已经完成,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彻底摆脱这些硬件和湿件的方法。”
“至于你要做的非解离式,结果上就像是文艺创作中描述的虚拟游戏那样,只是用你通过传输设备投影的意识激活服务端保存的数据,在那里构建出另一个‘你’。当你意识回到身体,我这边的‘你’也就下线了。”说到这儿,她舔舔嘴唇,用肉欲的目光打量着赤裸的韩玉梁,“希望你不介意,下线后让我偶尔借用一下你的数据身体,做一点比较私人的事。”
“这是送给你的回报,你爱当大号情趣娃娃还是实验体,都随你高兴。”韩玉梁走上那个闪烁着淡淡蓝光的工作台,“站在这儿就行?”
“嗯,好了我会通知你。闭上眼睛,马上开始。”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蜂鸣声,他全身上下都感觉到一种微妙的酥麻,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舌头,在从皮肤内侧轻柔舔舐。
覆盖全身的愉悦,让他很快完全勃起。阳物周围缠绕的这种感觉,则让他很快就产生了要射精的冲动。
他犹豫了一下,担心精液会弄坏机器,深深吸了口气,运功压制。
可马上,克瑞斯汀就提醒说:“顺从你的欲望,任何生理变化都不需要忍耐。在这台机器读取数据的时候,不管男女,高潮都是十分正常的现象。”
韩玉梁闭着眼睛呻吟了一声,紧绷的男根瞬间放松下来。不同于以往,精液没有像是火山喷发一样激射出去,而是温暖地漫溢出来,缓缓离开马眼,顺着颤动的阴茎垂流。
在这之后又过去了几分钟,克瑞斯汀终于关掉机器,宣布完成。
她拿着毛巾过来,但只擦了擦地板。残留在肉棒上的部分,被她用湿润的唇舌吮吸干净。
第一天的部分,就这样结束了。
采集到的所有数据整理成虚拟生命,需要消耗克瑞斯汀大量的精力,连晚上过来陪韩玉梁过夜的克隆体,也只保留了简单的生理反应,让他觉得自己搂抱的是个高智能实体性爱娃娃。
两天后的周日,即2021年11月14号,克瑞斯汀口中那个“新时代的第一步”,正式到来了。
虚拟化的每一个步骤都有大量研究人员进行过无数次实验。但完整而彻底地非解离激活,韩玉梁是第一个。
进入有机躯壳保管舱之前,韩玉梁有点不满地抱怨:“你不是说这技术非常成熟么,怎么最后还要我来第一个吃螃蟹?”
克瑞斯汀微笑着回答:“因为现在位于这个信息世界的新生命,只有我。如果我是新世界的夏娃,那,我当然要让你来做这个亚当。其他人,还没有这个资格。”
“你准备在虚拟个体上调高我的生育率?”
她摇摇头,“不,我只要匹配你的生育纹,顺便把相关信息同步就好。信息生命要如何繁殖,我正巧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她摁下按钮,巨大的金属盖缓缓闭合。她看着即将消失的缝隙,轻声说:“一会儿见,在……美好的新世界。”
催眠气体对韩玉梁的效果并不好。确认需要深度入睡后,他不得不自己运功给穴道上轻轻来了一下,才免强进入到让渡意识所需的黑暗之中。
很快,他耳边就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
“老韩,老韩,醒醒,再不起早饭就凉了。赶紧的。”
刷拉,被子被掀飞到一边,一个光滑柔软温暖娇嫩的身体,趴到了他的身上,撒娇一样嚷嚷:“喂,你说回来要看我穿裸体围裙的,昨儿晚上累着啦?怎么睁不开眼呐?”
韩玉梁睁开眼,看了看天花板,看了看近在咫尺笑盈盈的许婷,意识出现了刹那间的恍惚。
做梦了?梦见去了克瑞斯汀那儿?还是说……这才是梦?
不对,虚拟世界……他一个激灵,抱着许婷坐了起来,看向她,“克瑞斯汀?”
裸体许婷的轮廓边缘出现了一层乱码般的图案,跟着,周围的环境骤然一闪,变成了一个到处都充满金属质感的实验室。
赤裸裸的美少女,也变成了穿着白大褂满脸没趣的克瑞斯汀——原始三上形态。
她离开韩玉梁的怀抱,拍了拍脸颊,问:“是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没。是我还没有傻到认为自己在做梦。”
“好吧,你的意识非常清醒,独立性十分完整。我就知道,你是最适合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那么,欢迎来到算力与信息构筑的新世界,韩。你想要的一切,这里应有尽有。”
韩玉梁面无表情道:“我刚才在想二百个环肥燕瘦花容月貌的不穿衣服大美人,然而什么也没出现。”
克瑞斯汀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暂时,这个世界的算力还没办法给予你权限。只能等到你成为彻底的解离状态才行。但你又不愿意,不舍得离开肮脏无聊的现实世界,我有什么办法。我就算把我的超能力燃烧到极致,在不依靠技术手段的情况下,最多弄进来两个人,还要跟你们共享所有湿件。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不过,”她深吸口气,抬起手,无数乱码构成的光带开始在周围飞舞,形成一个个发光的人影,接着,以差不多每秒五个的速度凝聚成形,变为一丝不挂的美艳女郎,“有我在,你一样可以心想事成。你可以把这里想象成一个百分之百拟真的游戏世界,而我,是有好似创世神权限一样的GM。”
韩玉梁扫视了一圈出现的二百个大美人,摇头道:“你要是不意识分流,这些不就是二百个屄真的性爱娃娃么。要是你分流进去,我不等于是在面对二百零一个你?”
他抬手制止了克瑞斯汀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好了好了,等技术有了突破,再来尝试诱惑我吧。如果你只能弄进来两个,我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你可以和我外置的肉体多多做爱,说不定……我变强很多之后,就能多带几个进来了。”克瑞斯汀唇角稍稍下垂,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这样让步,也不行吗?韩,在繁衍失去实际意义,可以近乎永生的信息世界,女人那么多……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为了解决情感上的孤独,精心挑选几个最合心意的伴侣,才是理性的做法吧?”
韩玉梁淡淡道:“当采花贼的时候,我肯定不假思索同意。但现在,这不是新鲜感和挑选不挑选的问题。我伴侣的未来,我没有资格代她们做决定。如果有一天你成功说服我身边所有重要的人,那时候再来问我吧。”
他想了想,又笑道:“那样对你似乎不太公平,这样,婷婷那个群里的姑娘们,只要有超过半数愿意,我就少数服从多数,跟着大家一起来陪你。”
克瑞斯汀的表情变得更加僵硬,“我需要拉进来的,是同意的大多数,还是全部?”
“当然是全部。”他大笑道,“我就是这么贪心的男人。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现实中比较不如意的女孩,更愿意逃避到虚拟世界来。你可以先从刘佳佳开始尝试。”
克瑞斯汀叹了口气,“你还是不够了解女人。韩,刘佳佳心里,你可比两条完整的腿重要多了。她就算手脚都变成义肢,只要你选了那边,她就不会愿意到这儿来。”
韩玉梁结束了这个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跟我介绍正事儿呢?你该不会想就这么把我关在这个世界吧?”
“不。”克瑞斯汀落寞地摇了摇头,“那样毫无价值。算了,还是开始……最重要的实验吧。”
韩玉梁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心里颇为感叹,没想到虚拟世界的真实感竟然能高到这个地步,难怪克瑞斯汀说话的时候总会禁不住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在这个世界,她简直就是神明。
不过,从窗外混沌一片的远景来看,这位“神明”的能力还很有限,并不能真的模拟出一个完整的世界。
他运转了一下功力,测试与在现实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口中道:“我还是没搞明白,所有数据都交给你了,你连我的身体都能在这个世界模拟出来,非要我进来一趟干什么?”
“因为意识才是高等生命的本质。”克瑞斯汀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抬起的手中不断扩散出电子流一样的光晕,“各种元素构成的有机躯壳,不过是意识的载体。方舟手上掌握了如此海量的超前科技,依然没办法把一个小婴儿的记忆顺畅提取。你说是灵魂也好,某种更玄奇的,不可解释的内核也罢。总之,只有你激活了这边的数据体,我才能进行之后的工作。你不在这儿,我就仅仅可以做一些简单的重复性实验而已。”
“行行行,不管那是什么工作,咱们可以开始了吧?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重复,你在穿越前所做的事。”克瑞斯汀带着一点紧张感说,“我已经做好了各种防护手段,解离舱只要感应到任何异常,就会在1毫秒内把你的意识抽回到躯体中,所以你不需要担心在这个世界引发时空波动会导致灵魂穿越的问题。我给自己的意识也做好了分流备份,如果不小心把我吞噬,我的损失只占总体的3%,跟你做爱几次就能补回来。”
“就在这儿?”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将玄天诀缓缓推高。
“这儿最理想。因为使用的算力来源中转于海底的一个密封舱。即使你的穿越方式引起的能量波动超出预计,甚至突破虚拟和现实的分界,方舟损失的,也不过是价值不到一亿的硬件,和一些海水而已。”
“好,那我就试试看。”韩玉梁站起来,长吸口气,最后问道,“需要带什么仪器做记录么?”
“不需要。”克瑞斯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就是这个世界最好的记录仪。”
“那,我开始了。”
他一声低喝,玄天诀直过九重,飞速奔向巅峰。
韩玉梁并没觉得在虚拟世界使用武功和在外面有什么不同,但不知为何,随着体内真气急速奔流,本该出现的那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却始终无影无踪。
他皱起眉,猛地打出一掌。罡风如炮弹般在墙壁上打出一个巨大的洞,但马上,那个洞就在斑驳的马赛克中被修复。
“怎么了?不顺利吗?”
他转动手腕,沉声道:“给我个靶子。要强度高一些的。”
“好。”克瑞斯汀点点头,大量色块立刻在他面前聚合成一个钢甲骑士。
外观上和欧洲宫廷常见的全套连身板甲一样,不同之处,这一坨是实心的。
韩玉梁毫不犹豫鼓足十二分真气,一记寒冰烈火掌狠狠拍了上去。
嘣!
沉闷的响声回荡在屋中。
克瑞斯汀的脸色变了变,赶在那一大坨金属疙瘩砸在自己脸上之前挥手把它变没,“什么情况,我没有监测到任何和时空波动有关的数据。”
韩玉梁甩甩有点发麻的巴掌,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儿……好像少了点什么。玄天诀明明已经到了十重,可就是隔了一层窗户纸似的,捅不透。”
“难道是危机感的问题?”克瑞斯汀变出一根笔,轻轻拨弄着圆润的下巴尖,“嗯……好吧,亲爱的韩,我很慎重地问一句,你介意我调用你的潜意识,为你虚拟一些可能会让你绝望或愤怒的场景吗?”
“什么意思?”
“作为生命本质的重要组成部分,潜意识的影响力不比表意识差。两者就像是人身体的躯壳和骨骼。我可以调用极大量的算力,尽力去解析你潜意识中留存的,会导致你穿越的情况,然后,屏蔽一部分记忆连接,让你进行模拟。我想那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但我觉得,对于找到玄天诀的真正用法,应该非常有效。”
“不会影响我在外面的身体,对么?”
她点点头,“这我可以保证。你的意识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不可逆的损伤。顶多……在经历场景的时候,你会忘记这其实是模拟。这些情绪上的问题,结束后我愿意尽我所能来弥补你。”
韩玉梁沉思片刻,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只管开始吧。”
“潜意识的提取再构筑具有很大随机性,不过一定和你自身的倾向有关,希望你认为玄天诀需要用的时机,不会是什么奇怪的场面。总之……祝你好运。一会儿见。”
话音未落,克瑞斯汀的身影就消失了。
跟着,韩玉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视野短暂地模糊了几秒。
再次清晰起来,他眼前看到的,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废墟。
这是……哪儿?他揉了揉额头,记忆一片混乱。
马上,他就发现了自己的位置。
这是他家大门前。
这片废墟,就是耗费了他们大量心血和财富的事务所!
螺旋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仰起脸,看向空中,指尖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几架直升机悬停在上方,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下面的他,尾翼附近的涂装,能清楚地看到S·D·G的徽记。
“韩玉梁!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不要存在侥幸心理!立刻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负隅顽抗的话,后果自负!”
他看向那边,几台装甲车和一大堆特战队员严阵以待。旁边还有两辆警车,引擎盖上,汪媚筠被两个人死死压住,但仍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大喊:“阿梁!快跑啊!别傻站着,快跑啊!不能相信他们!不能!你活着,才有机会给春樱她们报仇!快……唔!”
枪托狠狠砸在汪媚筠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韩玉梁像是触电般猛地一颤,缓缓转头,又一次看向废墟那边。
凌乱的碎砖乱石之中,他看到了一张张原本熟悉的,现在却已经残缺不全的脸。
他猛地转头看向街对面,发现,另一侧的房屋,也都已经被炸得稀烂。
原本是奶茶店的地方,一处碎砖动了动,下面爬出了一个染满了血的身影。
原本合适的义肢也被压断,刘佳佳拼尽全力抬起头,对他伸出颤抖的手,嘶哑地说:“韩……大哥……快……逃……”
“不能让他跑了!韩心络这么重视他,他一定有用。开火!”
嘣。
直觉的预警瞬间拉满。
但极致的戒备,仍压不下他火山爆发般的怒气。
“都——!给——!我——!死——!”
经脉如同要炸裂一样迸发出无法形容的剧痛,破开的毛细血管让韩玉梁的眼前一片猩红。
周围的时间变得粘稠而迟缓,他仿佛能看到子弹、炮弹慢悠悠向着他飞过来。
他怒吼着挥出一掌,恨不得将自己的灵魂也化作真气打出去,撕碎那群可恶的走狗。
咔嚓。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撕裂了。
一个仿佛蕴含了天地万物的黑球,骤然出现在他的掌风之中。
子弹被撕裂,炮弹被撕裂,特战队员被撕裂,装甲车、直升机都被撕裂,就连天空与大地,都被那个黑球牵引、撕裂,拉扯着吸入中央,吞没得干干净净。
霎时间,声音消失了,连光都被吞没。
接着,韩玉梁浑身一震,肩膀被人推搡着,耳边听到了熟悉的清脆声音。
“老韩!别逃避现实了!醒醒啊,叶姐等着跟你说最后的话呢,你干嘛躲在这儿不过去啊!”
他晃了晃,睁开眼,错愕地看着身旁满脸泪痕的许婷,讷讷道:“怎、怎么了?”
“你失忆啦啊!”许婷狠狠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发什么傻呢!”
他愣了一下神,无数陌生的记忆忽然涌进脑海。
大劫难再临了。
怪物比从前多了几百倍。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感情,催生出的,都不再是适格者。只有少数对未来仍保有积极感情的人,才觉醒了远不如从前强大的超能力。
叶春樱觉醒了,因为爱,和她对腹中胎儿的希望。
但高强度的战斗密密麻麻填充在他们的每一天,即使韩玉梁每次都竭尽全力帮忙,仍无法阻止她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躲藏在地下的民众渴望回到阳光照耀的世界,不断催促着仅存的适格者出击,出击,再出击。
于是,疲倦到了极限的叶春樱,小产了。
灭绝了所有希望的她,被逆转的情感吞没,化身成了新的怪物,亲手屠杀了大批躲在安全的地方疯狂摇旗呐喊催别人送死的家伙。
之后,在其他支援适格者的围攻中,她放弃抵抗,被轻松剿灭。
怪物死前的回光返照,会让她清醒原来的意识,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
所以,作为功勋卓绝的英雄之一,韩玉梁享受到了,可以去听一下爱人遗言的特权。
他木然走过去,跪下,低头看着血泊中苍白瘦削的脸,眼泪控制不住地崩落,一颗接一颗落在他颤抖伸出的手背上,“春樱……为什么……”
“玉梁……”叶春樱艰难地抬起手,虚弱地抓住他的指尖,“这……不是咱们的……世界……求你……带我……回去……”
他瞪大眼睛,从混沌的记忆中,翻找出了玄天诀。
“好,咱们走!”他霍然起身,一把拉过在身后抹泪的许婷,“这个世界,该毁灭就毁灭吧!”
旋即,真气迸发,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