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生病的就行。希望你在后天早上能弄来。」 「明白了,找一只猴子。可是,证据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 「那好,当心别让人抓住。」 「这已经无所谓了。」杜丘笑了笑,放下电话。 电话铃声把伊藤吵醒。 他伸出已经开始有了老年色斑的、无力的手臂。 拿起听筒。 矢村把杜丘带走,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尽管翻天覆地地搜查,仍是毫无下落。 「我是矢村。」 伊藤听着电话,看了看表,此时是清晨三点。 「有何贯干?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事到如今,你道歉也没用。」 「道歉?让我吗?」矢村的声音有些惊异,「我没那个意思。」 「那么,有何贵干?请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有事到办公室去说。」伊藤放下
电话。 一听是矢村,他就不由得心头火起。 是矢村把杜丘放走的。 伊腾早下了决心,只要抓到一鳞半爪的证据,就立刻呈请逮捕矢村。 电话又响了。 「还是请你听一听,这是为你好。」又是矢村打来的。 「说吧。」伊藤冷冷地答道。 「朝云忠志的案子搞清了。」 「这就拿证据给你看,听见啦?」 「啊啊…」伊藤的声音嘶哑起来,「听见了。」 「那么,你就起来谁备走一趟,我让细江绕道去接你。不过,只许你一个人
去,不准叫特搜班跟踪。」说完,矢村放下电话。 「先请看看这个。」杜丘把一个本子递给矢村,「这是三天前的晚上,从东
邦制药公司的研究所拼命搞到的。正好那天晚上堂塔、北岛和酒井也一块去了,
还带着艺妓。他们用猎鱼枪向我射击,我几乎丧命。我一逃走,他们可能要狗急
跳墙了。」杜丘扼要讲了事情的经过。 「恶运和你有不解之缘,可你又总是死里逃生…」矢村愕然地看着杜丘,心
里捉摸着他这个人。 「杀害朝云忠志的,就是酒井义广。」杜丘面向他们三人说道,「至于动机
吗…」 「不,动机不用说了,这在路上我已向检察长说过。你只解释一下杀害手段
和证据就行。」矢村说。 「等等!」伊藤插嘴说,「在这之前,我必须先问一件事。就算杀害朝云是
酒井干的,杀害横路夫妇的,难道不是你吗?当然还有抢劫、强奸…」 「并非如此。」 「你敢起誓?」伊藤向杜丘逼近。 如此轻易地了结此事,他很不甘心。 他筹划已久,要逮捕杜丘,通过严厉的审讯,搞清事实真相。 「起誓又怎么样?」矢村生气地说道。 「请你不要多言,我现在是代表检察厅说话,含糊其词是不行的。按理说,
应该即刻下令逮捕杜丘。」 伊藤的内心是矛盾的,矢村对他投下了冷漠的目光。 「我起誓,伊藤先生。」 看着这位一不如意就焦躁不安、面色苍白的伊藤,杜丘露出一丝苦笑。 「但愿你的誓言不是谎话。」伊藤勉强点点头。 他很后悔,没与特搜班打相呼。 「酒井义广是被迫走上杀害朝云这条路的。」杜丘开始讲起来,「他知道,
完全可以把朝云杀掉而又伪装成自杀,因为朝云有自杀动机。据说朝云一直为不
能自行开业而苦恼。实际上,矢村警长也确实把这看成了自杀。和心爱的猴子一
起,在与外界隔绝的院子里饮鸩而死。认为是自杀不无道理。问题在于,怎么才
能伪装成自杀。酒井发明了一个举世无双的杀人方法。他从鸫鸟得到了启发,武
川洋子说起过,受伤的鸫乌拼命地啄烟,甚至连烟雾一般的淡蓝色月光也啄。酒
井由此想到了朝云家的猴子。朝云的猴子由于神经衰弱引起食欲不振,朝云曾问
过酒井,有无药物可治。当然,他也知道猴子喜欢烟。这一点成为一个重要的关
键所在。因为酒井肯定很清楚,那些烟雾实际上应该是蜘蛛网,不论鸫乌还是猴
子,都把烟错当成了蜘蛛网…」 「酒井怎么会知道对于烟这些动物竟想成是蜘蛛网呢?」矢村问。 「酒井经常和猴子在一块,朝云的妻子说过这一点。他肯定看到过猴子吃土
蜘蛛或者蜘蛛网,于是想到猴子肯定是把烟错当成蜘蛛网了。下面还要说到,蜘
蛛是一种重要的药理实驰用的动物,与酒井有直接联系。有一种蜘蛛,拉出的蛛
网象轻烟一样,朦朦胧胧,若有若无,酒井对此了如指掌。因此,眼看出烟实际
上应该是蜘蛛网,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这点不容置疑。」 「说下去。」 「猴子和鸫鸟为什么要吃蜘蛛网,这是这件事的关键。鸫鸟受了伤,猴子得
了神经衰弱,因此都食欲不振,营养失调。为了补充营养,它们想吃蜘蛛,甚至
把烟看成了蛛网的幻影。我打电话问过动物园,他们说那儿没有喜欢烟的猴子。
那是当然的,因为他们养了各种昆虫给它们吃,注意营养调节。然而,尽管如此,
据说也还是时常出现得神经衰弱的猴子。一般说来,人工饲养的猴子,只喂水果、
青菜等干净清洁的食物,绝不会喂它们虫子,当然就要缺乏营养,经常生病。」 「熊也是那样吗?」 「是的。」杜丘点点头,「它们三者的共同点,就在于都是正在被人饲养着。
这使我想到它们都同样缺少某种营养。调查发现,野生的熊和猴厂郊人殷吞食蚜
蚂和各种昆虫,甚至可以说虫子倒成了主食,水果还在其次。当然也吃蜘蛛,而
且是最爱吃的。总之,当酒井发现这些动物把烟错当成蜘蛛网时,他的犯罪计划
也就酝酿成熟了。正如记事本上记的那样,酒井在动手的前三天,要了十只大蜘
蛛,当夜放进了朝云家院子里。记事本上写着酒井本来要关西产的,但刚好没有,
职员就用关东产的对付给他,这反而要了酒井的命…」 「为什么?」矢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关东产的和关西产的在外形上无任何区别,但习性却截然不同。关西产的
大蜘蛛每天清晨都把前一天的网全部收回,大部分蜘蛛都如此。但关东产的,特
别是其中东北产的大蜘蛛,绝大部分都不收回自己的网,拉出来以后就扔下不管
了…」 「可是。」细江说,「朝云家院子里那些奇怪的蜘蛛网,不象是新拉的呀!」 「对,那是酒井放进蜘蛛那天晚上拉的。如果是关西产大蜘蛛,次日清晨就
收回去了,我们当然也就无从看见。但那却不是关西产的,酒井的过失就在这里。
蜘蛛网是唯一的犯罪证据,所以,当蜘蛛网在侦查员头上飘来飘去时,酒井肯定
吓得不知所措。鉴定员说这是少见的受公害影响的蜘蛛,还拍了照片。而我又格
外注意,花了很长时间去观察那些奇怪的蜘蛛网。当时,酒井可能也很快发现了
职员给他的是关东产的大蜘蛛,但已经无可奈何了。」 「稍等等。」矢村想伸受伤的左臂打个手势,但结果不行,还是挥了挥右手。 「酒井拿去那些大蜘蛛是肯定的了,但他是怎么用的,你系统地说说。必须
首先证明放进朝云家院子里的,就是酒井拿的那些蜘蛛,只凭推论…」 「不是推论,刚才说过,那些奇怪的蜘蛛网,是放进蜘蛛的当晚拉的,这有
证据。那个记事本上写着,给酒井的是『正投给茛菪碱的』蜘蛛,而那些奇怪的
蜘蛛网,正是喂了茛菪碱后产生条件反射的结果。」 「条件反射?」 「对,那不是什么受公害影响的蜘蛛,而是在做药理实验的蜘蛛。吃一种药,
就拉出一种形状的蜘蛛网,药物不同,蛛网的形状也就不同。给蜘蛛吃的药,主
要是作用于中枢神经的麻醉药,如茛若减、吗啡、安非他明,以及阿托品、咖啡
因、番木鳖碱、墨斯卡灵亚硫酸等等。这些药品在人体实验中都可以产生幻觉,
在作用上无明显区别。可是,给蜘蛛吃下去,却会拉出不同形状的网,有的乱七
八糟,有的奇妙无比。这成为区分药物的标志,只要看网的形状,就能确定药的
成分,丝毫不差。因此,在研究细菌毒性以及法医学领域里,蜘蛛成为不可缺少
的珍贵的实验动物。」 「那么说,朝云家那些奇怪的蜘蛛网,就是茛菪碱的作用啦?」 「是的,如果把吃了茛菪碱的大蜘蛛拉的网,同鉴定员在朝云家照的蜘蛛网
照片对比一下,肯定会象同一个指纹那样一丝不差。酒井无论怎样抵赖,也难逃
罪责。酒井万没料到,给他拿的竟然是喂直若碱的大蜘蛛。也许他知道这一点。
但以为是关西产的大蜘蛛,第二天早上就会收回蛛网,从而使杀人的证据一扫而
光。可事实并非如此…好啦,重要的是要说明酒井是怎样用蜘蛛杀害朝云的。现
在做个实验看看,把猴子带来吧。」 细江招招手,车上那个人领着猴子走来。 杜丘把大家领到树林深处。 在低垂的树枝和山白竹之间,挂着一个规整的蜘蛛网。 朝雾留下了它的足迹,把细小的水珠散落在网上,使这个几何图形微微下沉。 杜丘让大家停下,从衣袋里取出一个香水喷雾器,走近蛛网,紧贴着它喷起
来。 薄云似的雾范落上蛛网,和水珠溶为一体,形成了大的水滴。 「真是漂亮的装饰品!」矢村自言自语。 不仅是矢村,大家都默然凝视着挂满银色水珠的蛛网。 它唤醒了人门儿时的记忆。 从夏到秋,每天早上都能看到这漂亮的装饰品,门后、草丛、山间,到处都
有。 水滴如同珍珠一般。 滚滚坠落。 每当此刻,总是从幼小的心灵中发出天真的通想,用手接住它,也许会变成
一颗颗晶莹的宝石。 「让猴子靠近些。」杜丘催促着。 猴子靠近了蜘蛛网。 当它发现了蛛网,猛然挣脱带子,敏捷地冲上去,一把抓住了蛛网,水珠滴
滴喀略地掉落了。 它一边抓着一边往嘴里塞,转瞬之间,蛛网不见了。 「把蛛网吃了…」伊藤说道。 猴子看看大家,又舔起手掌。 细江让那人把猴子领走了。 「阿托品?」沉默片刻,矢村说道,声音里似乎隐含着沉痛。 「如果喷雾器里放进阿托品液体,那猴子就死了。」杜丘平静地说。 「致死量是0.05的克。」细江的声音粗重,「这当然不会留下容器了,哎
呀…」他好象忽然想起什么,端了口气,看着杜丘,「是我最先到的现场,我记
得,检查朝云和猴子的尸体时,是我把那些破蜘蛛网掸掉啦,真是的!」细江懊
悔地把拳头打在另一只手掌上。 酒井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估计警察一来,肯定会掸掉那些碍手碍脚的蜘
蛛网,也就是说,警察会帮他把『容器』消除掉。」 「这个鬼东西!」细江铁青着脸,说道。 「刚才已看到,即使没有蜘蛛,猴子也吃蛛网。是网上沾着脏东西,猴子错
当成了蜘蛛吃的,还是明知上面没有蜘蛛,因为蛛网本身也有营养才吃,这就不
得而知了。据说,蜘蛛网是由天门冬氨酸、谷氨酸、甘氨酸、赖氨酸、异白氨酸
之类的氨基酸构成的蛋白质,我想不是没有营养的。这是题外话了,在莎士比亚
的《仲夏夜之梦》里有句台词,说过蛛丝能止血。蛛丝里也许有一种我们不知道
的物质,所以使得那些动物着了迷,甚至把烟也当成蛛网吃进去。总而言之,酒
井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在三天之前把蜘蛛放进朝云家,然后在害死朝云那天早上
三点钟之前,借口谈话累了走进院子。这时,十只大蜘蛛横七竖八地拉起很多网,
他从低处选了两个网,先把蜘蛛弄死,然后在网上喷上阿托品。那时正是夏秋之
际,露水很多。但他没发现留在夜空的那些蜘蛛网,他确信那些关西产的大蜘蛛
每天早上都会把网收回去。等到清晨,朝云领着猴子出来运动时,猴子就会把阿
托品当成露水喝下去死掉。而剩下来的破蜘蛛网球片,警察自然会把它们收拾掉…」 「猴子的死弄明白了,但朝云怎么也会和猴子一样干那种事呢?」伊藤急急
问道。 杜丘这种条理清晰的分析,使伊藤忘却前嫌。 「朝云象喜欢孩子一样喜欢猴子。」矢村答道,「甚至嘴对嘴地喂它香蕉,
这就是一个隐蔽很深的因素。要是能把朝云找来,你问他自己好啦。」 说完,矢村阴沉的目光转向天空。 装阿托品的容器诚然是消失了,没想到那容器竟是警察亲手弄掉的蜘蛛网… 「的确,朝云忠志何以也吃露水,真实意图尚不清楚。但可以大致推想出来。」
旭日东升。 冬天的阳光洒在他们四个人身上。 「关键的一点,是朝云性欲减退。据他妻子说,朝云自我诊断是患了神经衰
弱。而在现代,即使是轻微的神经衰弱,也往往失去世欲。而他们夫妇又那么想
要个孩子,朝云就问酒井是否有药,酒井则很可能若无其事地暗示他,露水很有
效…」 「露水?」伊藤眼里现出不安的神色。 「我要是酒井,我就会跟他说『我们家乡自古流传着,喝了蛛网上的露水,
就会得个宝贝』…」说着,杜丘笑了笑。 「这不是笑谈。」矢村严肃地说,「如果酒井做了那种暗示,可以说是既轻
而易举又万元一失的得意算盘。朝云是猴子的主人,当然知道猴子吃蜘蛛网。经
常生病、食欲不振的猴子,只有蜘蛛网才能引起它强烈的食欲。朝云做为一个医
生,很可能已经发现猴子是从蜘蛛网上寻找自己缺少的营养。加上酒井那么一说,
当他在院子里看到挂在蛛网上的美丽的珍珠时,就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接,这恐怕
并不奇怪。露水对任何人都有一种诱人的魅力,可以说,酒井正是巧妙地利用了
人们的这种心理。」 「…」伊藤一声不响地点点头。 「问题在于镇静药A·Z的研制。」杜丘似乎是在对自己低语,「现代社会,
可以称为精神病的时代?人们失去了生存的价值。尽管我还看不明白,但我想,
这不能仅仅归咎于政治责任。这正如某种动物,在高度繁盛之后,必将代之以衰
败。老鼠在一定的空间里过量繁殖,就会造成种族的消亡。当今的世界,精神病
患者倍增。治越的努力也许成为徒劳,但医学还是向它发起了挑战。神经阻断药
的发明,就是代表性的例证。对于不久前还无能为力的那些诸如分裂症一类的重
病,也已有了明显疗效。针对忧郁症,也发明了抗忧郁药。总之,可以说,已经
能用药物在某种程度上支配神经科领域了。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象治疗身体
其他疾病一样,用药物治疗精神病的时代即将到来。因此,发展镇静药,研制A·
Z这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好…」 「这要排除厚生省和制药公司之间的肮脏关系,而且,也不发生由于武川津
子和酒井义广的贪欲而杀害武川吉晴的事件。」矢村说。 「是这样,但是,就我个人来说,也还不是完全没有疑义。」杜丘半面脸朝
着阳光,显得另外半面险更加阴暗。 「所谓精神病,不过是走投无路时的一种自我逃避。这种落伍者不断出现幻
觉。以此逃避现实,保护自己。用药物能够治疗,是难以置信的。为了不发生精
神病,必须给人们以生存的希望。但这却是不可能的。人们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将
会如何,这种不安的心理与日俱增。我就是一个没有了明天,也没有了昨天,只
生活在今天…无止境的逃亡生活中的人。然而,这样的人却不止我一个。我想,
城市生活者的大部分,不都是只知道今天吗?不,就连今天也不知会怎样。唉,
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杜丘有些感到难堪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是精神
病患者的增加,引起了药物的发展,这正如疯狗追赶自己的尾巴。我是再不想回
到那种生活中去了,那是个腐臭的泥塘。」 「腐臭的泥塘?我倒喜欢那个地方…」矢村沉吟着说。 「我要寻找另外一个世界。」杜丘的目光越过丘陵。 起风了。 「你已经夺回了明天…」矢村点上一支烟,说道。 「不可能!」杜丘慢慢摇摇头,转身走去。 至少,现在已经脱去了魔鬼的外衣,他感到多少有些轻松了。 「到哪儿去?杜丘先生!」伊藤急忙喊道。 杜丘毫不理睬,大步地远去。 「逮捕他!不,把他领回来,矢村先生!」 「他永远是一个逃亡者…」矢村没有动。 现在如果逮捕了他,即使澄清了一切嫌疑,酌情予以处理,杜丘也要失去他
的光彩。 矢村明白这一点,他目送着杜丘,看着那颀长的身影,穿过光秃秃的树林,
渐渐远去了。 「永远的逃亡者…」 伊藤目送着杜丘,自言自语着。 杜丘的身影终子化为一个光点,消失了。 为了维护检察厅的名誉而把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逃亡者抓回来,伊藤难以迈
开脚步。 (终)
广而告之:AI在线脱衣「点击」立刻脱掉女神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