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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再来】(44 - 47)

2023-05-25 09:33:07

注:禁忌书屋首发

从头再来

作者:老赵

第44节:主仆

再说柳侠惠。他和陈玉姑在少年宫的室内球场情不自禁地投入对方的怀抱,结果一发而不可收拾。后来他们差一点被工作人员抓了现行。他凭借自己的超能,光着屁股抱着同样是光着屁股的陈玉姑逃了出来,连停在球场外面的摩托车都顾不得了,他一口气跑到了附近的一个小树林里。

他想把陈玉姑放下来,她却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她的两腿也使劲地夹住他的腰。她刚才被吓得不轻,要是被人抓住,她的名声和脸面就全完了。现在对她来说,只有侠哥的怀里才是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在中国的传统(糟粕)文化中,女人的节操被看得比她的生命还重要。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女人在男女关系上不检点或者犯了错误,那她就被认定为是一个肮脏的女人,还不如去死。更为残忍的是,一个女孩子若是被男人欺骗或者被歹徒强奸了,她很可能得不到同情,甚至还会受到家人的斥骂和整个社会的歧视。这种变态的文化是柳侠惠极为痛恨的,因为它代表着野蛮和愚昧,而不是文明。不过,他知道传统的东西太强大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改变世人的看法。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有不少人拼命地抱住这些糟粕不放。

他这么抱着陈玉姑,默默地在树林里站了将近五六分钟。他们的喘息已经平静下来了,这时一阵风刮过,两人几乎同时打了一个哆嗦。

“玉姑,你冷吗?” 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她‘嗯’了一声。不光是冷,她的胳膊和腿也酸了。她换了一下姿势,导致整个身体向下滑落了两寸,她的阴部碰到了一个障碍物。她的脸马上又红了,心跳也加快了。因为那个障碍物是柳侠惠重新勃起的阴茎。

刚才在球场里他们的热恋被强行中断,就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现在他们的情欲又回来了。柳侠惠往四下一看,附近没有一个人。他用两手托住她的屁股,将鸡巴对准她下面的肉洞,缓缓地把她的身体放了下来,他向上翘起的鸡巴顺利地插进了陈玉姑的阴道里。她浑身一颤,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柳侠惠知道她也很想要了。他的腰部和腹部开始有节奏地一收一放,不停地运动着,使得他的鸡巴在她的肉穴里进进出出,很快就把两人都带到了极乐的境界。

“啊 …… 我的哥 …… 我的好哥哥 …… 我的亲哥哥 …… ” 陈玉姑的浪叫声回荡在小树林里。柳侠惠听不太懂,因为她用的是方言,不过,这一点儿也不影响他享受她充满活力的身体。为了防止她怀孕,他在最后关头拔出阴茎,将精液射向了茫茫的黑夜。

射完之后,柳侠惠往室内球场那边看了看。那里漆黑一片,应该没有人了。他还得回去找衣服裤子呢,不然他们这个样子是哪儿都去不了的。他不能把陈玉姑一个人留在这里,因为她肯定会害怕的。于是他把她背在背上慢慢地向室内球场那边走去,若是路上碰到人,他只能使出超能玩消失了。

他们来到了球场的门口。门上一把铁锁,足有一斤多重。如果有工具在手,他完全可以打开它。可惜他们都是两手空空,连裤子都没有穿。他背着陈玉姑绕着球馆转,要是找不到开着的窗子,他就只能用石头把铁锁砸开了。走了十几米后,他终于找到了一扇开着的窗子,不过窗子外面钉了小指粗的铁条。这难不倒他,他放下陈玉姑,让她在窗外等着。他用手握住铁条,用力将两根铁条往两边掰,直到它们弯曲得可容他爬进窗子里去。

进去之后,他不敢去开灯,能凭着记忆和方向感摸到了他们先前肏屄的地方,找到了扔在在地上的衣服和裤子。他依原路回去,从窗子里又爬了出来。等到穿好衣服裤子后,他们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柳侠惠用摩托车载着陈玉姑往少年宫的大门驶去。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没有特殊原因,值班的工作人员是不会放他们出去的。幸运的是,那个值班的中年大叔是一个羽毛球迷,他认出了大名鼎鼎全国冠军的陈玉姑,于是他们俩得以顺利地出了少年宫。

转眼到了星期一,柳侠惠估摸韩副处长她开会也应该回来了。走之前她就说过省公安局即将对快乐幸福团采取行动了,他想打听一下情况。他给韩淑芳的办公室打电话,是她的助手吴自强接的电话。他说韩副处长开会已经回来了,但是她现在不住办公室。到了星期二下午他再次给她打电话时,还是那个吴自强接的电话,她还是不在。吴自强说他也不知道韩副处长到哪儿去了。

柳侠惠心里起了疑。他觉得吴自强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很慌张。于是他拿好自己的通行证,骑上摩托车直奔省公安局而去。到了省公安局的大门口,他发现那里居然戒备森严,有十几个带枪的警察在执勤,出入的人都要接受仔细盘查。他多了个心眼,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把摩托车停在马路另一边的一个小巷子里。他来到公安局的院墙外,找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看了一下周围正好没有人,他纵身翻上墙头,跳了进去。

他找到了办公大楼后,却不敢贸然闯进去。因为这里也跟平常不一样,有好几个带枪的警察在站岗。他在外面等了很久,一直等到下班时,才看见吴自强从里面走了出来。柳侠惠跟着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叫住了他。

吴自强看见是他,心里有些慌张,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柳侠惠来办公室找过韩淑芳很多次,每次都亲热地喊她阿姨,他们一般都会关了门在屋里说话。吴自强见韩副处长似乎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一直以为他真的是她的亲外甥呢。

省公安局预定在星期一清晨实施对快乐幸福团的抓捕行动,可是负责这项行动的韩副处长却突然失踪了,抓捕行动自然也就流产了。王局长严令三处的人停下手里的所有工作,配合市局刑警大队全力寻找韩副处长,结果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吴自强一直在给韩淑芳当助手,知道快乐幸福团的不少内情。他觉得韩副处长的失踪可能是因为她得罪了太多不该得罪的人。他从一大早就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他除了替韩淑芳的安全担心,同时也为他自己的前途担心。他特别害怕谭副局长,若是他发现自己暗中投靠了韩副处长,肯定会来找他算账的。在柳侠惠的逼问下,吴自强终于说出了韩淑芳失踪的事,他很想知道这个韩副处长的外甥会有什么办法。没想到柳侠惠听到这个消息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省军区的的大院里,有一栋幽静的小别墅,这里住着的省军区的廖副司令员。因为司令员奉命去了北京,他代理着司令员的职务,成了省军区的一把手。

廖新民闭着眼睛,坐在二楼的一间屋子里的沙发上。他左手拿着一张报纸,右手拿着一支烟。若是从后面看,他好像是看报纸累了,正在闭目养神。其实他的两腿是张开的,前面的裤裆也是敞开的。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跪在地上,正用手握着他的鸡巴,卖力地舔允着。这个女人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警察制服。

廖新民是廖副司令员的侄子。廖副司令员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因此廖新民一直被廖副司令员当成亲儿子。他常年住在伯伯家,很得伯父伯母的欢心。他非常聪明,从小就是军区大院里的孩子王。伯父对他极为溺爱,常说这孩子有出息,若是出生在乱世,他肯定会成为一个雄霸一方的大人物的。

他上初中学时就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在学校里经常打架斗殴,没人敢管他,他甚至还仗势欺负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但是在廖副司令员的眼里,他却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他平时也确实听伯伯的话,只是这一次他玩得实在是大了一些,竟然将本省公安局的韩副处长给绑架了。

不过,他并不是太担心。他相信不论发生了什么大事,伯伯都不会对他置之不顾的。他自己也颇有主见,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指使快乐幸福团的主要成员们一起参与了对韩淑芳的轮奸,只有他和毛公子没有参与。这样即使事情败露,这些人肯定都会被列为主犯,主犯越多他和毛公子就越安全。这等于是给将来省公安局负责办案的人出了一道大大的难题。

省公安局的王局长是紧跟省里的一把手的,是廖家的对头。他们那一派的人从文革开始就经常与他们廖家的势力发生明争暗斗。这些参与轮奸韩淑芳的人,他们中除了曹大猛,其他的人的家里有好几个是副省级干部,最小的也是厅级。他们中各个派别的人都有,加起来的能量极大,就是给王局长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去硬碰。

廖新民对自己的谋划很是得意,但是也觉得很可惜。那个韩副处长真是一个大美人。他从前只是听说过,见了面后才知道名不虚传。这么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于一身的女子,他竟然不能去碰一下,真是太可惜了。他让仆人小青穿上警察制服来舔他的鸡巴,就是想弥补一下不能肏韩淑芳的遗憾。

小青姓崔,是他伯伯当年的一个警卫员的独生女。她出身武术世家,从小练就了一身武艺。她爹在她刚出生不久就病死了,她十二岁时她娘也死了,她被叔叔和婶婶收养。她叔叔是一个酒鬼,婶婶也不是一个贤良的女人。她在叔叔家每天有干不完的重活,还要挨打挨骂,受尽了虐待。她十三岁时就被自己的亲叔叔给奸污了。后来两个叔伯哥哥也盯上了她,常常在她睡觉时闯进屋里去轮奸她。她婶婶认为她是个不吉利的扫帚星,有事没事就找茬打骂她。

她最后忍无可忍,带上她娘临死前交给她的一封信逃出了叔叔家。幸亏她上过两年小学,认识几个字,才能一路讨饭搭便车来到省城,找到了她爹当年服务过的‘大首长’。

廖副司令还记得自己的那个名叫崔三毛的警卫员。崔三毛不识字,但是武功很好,在战场上敢打敢拼,救过他的命。他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到十五岁的浑身脏兮兮的女孩,觉得她眉眼确实有些像崔三毛。他问她学过武没有,她点了点头。他上前试了一下她的身手,果然很不错。于是他就让她给自己的两个女儿作伴,等于是她们的仆人和保镖。女儿长大后他又让她去伺候跟自己最亲的侄子廖新民。

崔小青因为在叔叔家受了好几年的欺压,养成了一个的习惯,就是在人前尽量不说话。以至于很多人都误以为她是哑巴。她在廖家既能吃饱饭又不用干重活,也没人打骂她,她在心里早就把廖副司令看成了自己的大恩人,暗下决心一辈子忠于廖副司令。廖家的人哪怕是叫她去投河跳楼她都会心甘情愿地照办,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廖新民刚上中学时不知怎么得罪了本地的一个流氓团伙。有一次他带着她外出时被他们堵住在了一个小巷子里。对方是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块砖头。崔小青为了保护廖新民,独自一个人冲上去,把他们三人打得跪地求饶,其中一人还被她踢断了腿骨。她自己的头上也被一块砖头砸破了,鲜血直流。晚上回到家,廖副司令了解了情况后,摸着她的头夸奖了她几句。那是她自出生以来最为幸福的日子。

后来廖新民长大了,开始学着搞女人了,他对崔小青这个仆人兼保镖,也有了全新的兴趣。在一天夜里,他把她强行拽进自己的屋里,动手去脱她的裤子。当时廖新民的二姐就睡在隔壁,崔小青既没有叫喊也没有反抗,被他脱得精光,然后乖乖地张开两腿躺下,让他骑上来肏她。

从那以后,廖新民经常晚上让她陪睡。廖新民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搞起女人来却手段高强,体力也好,比她练过武的叔叔和两个叔伯哥哥都要厉害。她觉得很满足。

崔小青虽然对廖家有一种愚忠,但是她并不傻,明白自己在廖家的位置。她害怕自己会因为怀孕而被廖家赶出去,就去找了一个在军区医院当妇科医生的同乡,恳求他给自己做输卵管的结扎手术。她身上没有钱,那个同乡也害怕担责任,拒绝给她做。那人五十多岁了,死了老伴,单身一个人过。于是她在他下班后找到他家里,进门后就脱了裤子跟他搞上了。事后那人只好答应了她要求,在自己家里给她做了结扎手术。

后来廖新民玩她玩腻了,又想出了新花招,找他的好朋友毛公子一起来玩她。渐渐地,她和快乐幸福团里的许多男人都有了那种关系。不过,她仍然只忠于廖新民一人,哪怕是他不把她当人她也从不介意。

“好了,小青。舔得差不多了,把屁股撅起来。” 廖新民放下手里的报纸,拍了拍她的头,就像拍他养的一条狗一样。

崔小青早就摸透了主人想要什么,她站起身来把裤子脱了下来,然后背对着他,两手撑地,把自己的屁股高高地撅了起来。廖新民从后面揪住她的头发,用力将自己的鸡巴往她的肉洞里插了进去。她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为了让主人高兴,她还是大声叫了出来。廖新民开始狠狠地肏她,她的叫声越大他的兴致就越高,肏她肏得也越狠,直到他把全部精液都射进她的肉穴里。

廖新民发泄完之后,她赶紧提起裤子去端来一盆温水,用毛巾替他清洗下体,给他穿上裤子。然后她把自己也收拾好,站在一旁听他的吩咐。

“小青,等天黑了,你去炼钢厂的仓库和猛哥一起看守那个女警察。猛哥这家伙太粗心,我担心姓韩的耍花招,被她跑了。记住,夜里你不能跟猛哥肏屄,小心被她钻了空子。”

“是的,我一定照办。”

廖新民认为必须尽快想出一个解决韩淑芳的办法来,免得夜长梦多。这个女人留不得,最好把她杀了灭口。可是有几个快乐幸福团的哥们舍不得,他们玩她还没有玩够,还想再对她搞一次轮奸大会。其实他自己也有些舍不得,因为她实在是长得太美了。她的红唇还有她的奶子和屁股都非常诱人,他每次想起她来鸡巴就会硬。

第45节:大开杀戒

傍晚时分,柳侠惠潜伏在一颗大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栋红砖房子,那是省革委会李副主任的家。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他找遍了自己知道的快乐幸福团的那些个秘密聚会场所,都没有发现韩副处长的踪迹。他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韩阿姨她会不会已经遭遇了不幸?他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参与调查快乐幸福团这个案子了。如果他什么都不做,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这个案子最终还是会被侦破的,廖新民毛公子他们也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或许是因为他的干扰,亲爱的韩阿姨才神秘地失踪了。如今已经过了最关键的36小时了,她还是死活不知。柳侠惠的心都要碎了。

他原来以为自己喜欢韩阿姨纯粹是因为她既美丽又性感。可是自从她失踪后,他的心就好像失去了最亲的亲人一般地痛。“我可能是爱上韩阿姨了。” 他暗暗发誓:要是她遭遇了不测,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让那些祸害她的人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这时,从那栋红砖房子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皮夹克的又瘦又矮的人。他正是柳侠惠关注的人:李红军,省革委会李副主任的小儿子。他悄悄地从树上下来,远远地跟在李红军的后面。他原来打算跟踪的人是廖新民和毛公子,可是他们都住在省军区里,那个地方戒备森严。他只有一个人,万一暴露了,可能会打草惊蛇,反而会使韩阿姨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她说不定还会被杀了灭口。

李红军一边走一边嘴里吹着口哨。他吹的是苏联二战时的名曲《喀秋莎》。因为中苏决裂,所有来自苏联的文艺作品都被认为是修正主义的东西,被禁了,只剩下了《列宁在十月》和《列宁在一九一八》两部电影还在放映。不过李红军和其他高干子弟们在一起时还是很喜欢听苏联歌曲的唱片,有时一边听歌一边搂住年轻的姑娘跳舞。他对电影里那些穿着暴露的苏联姑娘们情有独钟。他父亲的一个老战友曾经跟他讲过,当年在东北有许多来自苏俄的姑娘,她们见了长得英俊的中国小伙子就会扑上来,给与热情的拥抱。李红军羡慕得不得了,直恨自己生不逢时。

李红军觉得自己很优秀。其实他不但长得丑,还没有什么本事,在那一群高干子弟中常常是大家嘲弄的对象。文革开始后,因为他父亲当上了本省的三把手,这才有人开始来巴结他,那些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姑娘们也开始向他献殷勤了。他结识了高干子弟中的领袖人物廖新民和毛公子后,底气更足了,成了快乐幸福团中的活跃分子。

那天他们轮奸韩淑芳时,李红军本来胆子小,一般是不敢去打头阵的。韩副处长到底是一个公安人员,她虽然衣不蔽体,双手被绑着,她的眼睛里还是透出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正气。可是当他看到曹大猛扑上去将韩淑芳一阵猛插,插得她淫水直流时,他的胆子一下子变得大了起来。“他妈的,女公安又有什么了不起?就是省公安局长,见了我家老子还不是要毕恭毕敬?” 于是曹大猛刚完事,他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

韩淑芳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儿,但她肯定是他搞过的最漂亮最性感的女人。可惜他没有持久力,只在她肉穴里插了十几下就缴械了。他正要去求廖新民,让他再跟韩淑芳睡一次。

他正想着这一次该怎么肏那个风骚的女公安的美事儿,突然‘咚’的一声,他背上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他个子本来就矮,体重也轻,这一拳将他打得飞了起来,身体直撞到前方的一颗树上,把他撞昏了过去。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公共厕所里的地上。借着灯光,他看见一个头上戴着一个像是毛线做的套子的人。那人的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回力球鞋。他觉得头上很痛,伸手一摸,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应该是刚才他的头撞在树干上造成的。

“妈了个屄!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老子 …… 啊!” 他张嘴骂道。话音还没落,那人就用脚在他肚子上狠狠地踢了一下,差一点把他吃下去的晚饭都给踢出来了。

“大哥饶命!大哥饶命!” 李红军是个识时务的人,他马上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个狠角色。

“我问来你几句话,你要是不如实回答,我就把你塞到茅坑里去!” 那人的声音冷冰冰的,他的脸全被遮住了,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他眼里燃烧着怒火,让李红军见了胆颤心惊。

“你们把韩副处长弄到哪儿去啦?”

“我 …… 不是我 …… 是他们 …… ”慌乱中李红军口不择言,立即暴露了一条重要的信息:他是知情人。‘咚’,这一次那人踢的是他的胸脯,比上一次踢得还要重,差一点把他给踢吐血了。

“快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见李红军没有吭声,柳侠惠二话不说,抓住他的两只脚,拖着他就往里面的大便池走去。这个公共厕所是那种简易的坑式厕所,就是在一个大粪池上搭一排木板,木板中间留有约莫一尺宽的缝隙,大便时人蹲下来,两脚分别踏在两块木板上。

“大哥,别,别!我说!我说!” 还没等靠近粪池,李红军就被臭气熏得喘不过气来。他大声地哀嚎着,生怕这个蒙面人真的把他塞进粪池里去。

韩淑芳还被关在东风炼钢厂的那个废弃了的仓库里。每时每刻都有两个人负责看守她。毛公子给看守的人送来了十几条香烟,一大筐苹果,还有一麻袋饼干罐头等食物。没有酒,因为廖新民说了,喝酒容易误事。为了防止韩淑芳逃跑,他们不给她穿衣服,还一直绑着她的手脚,连大小便时也用一根绳子拴住她的脖子,牵着她到外面的墙脚里去解决。

刚开始时看守的人靠打扑克聊天来消磨时间。后来他们烦了,就把兴趣转到了她身上。他们故意说下流话来调戏她,用手在她赤裸的身体上又摸又捏,甚至还去扯她的腋毛和阴毛取乐。因为有廖新民的吩咐,他们才没有再次奸污她。韩淑芳对此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因为她知道,那样做只会招来更多的羞辱和折磨。

这天夜里轮到曹大猛和崔小青来看守她,几天前就是他们两人把她绑架到这里来的。曹大猛等被接替的那两个人走后,马上抱住崔小青亲她的嘴摸她的屁股。他以前跟她睡过好几次,彼此都很熟悉,只是崔小青几乎从不跟他说话。曹大猛早习惯了,除了廖新民,她跟谁都不怎么说话。

渐渐地崔小青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裤裆里也潮湿了。曹大猛觉得是时候了,就伸手去脱她的裤子,可是这一次她却用力把他给推开了。曹大猛喘着粗气,两眼瞪着她问道:“廖哥他不让?” 崔小青没有出声,只是点了一下头。

曹大猛很是沮丧,点上一支烟抽着。他不敢不听廖哥的话,曾经有好几次他因为打架被派出所拘留,都是是廖哥找熟人把他给弄出来的。即使没有廖哥,他也不敢对崔小青这个女人用强。她不但武功好,而且敢拼命。在以往的几次斗殴中,他亲眼看见她赤手空拳把那些身强力壮的大汉打得头破血流。

他扭头看见了韩淑芳,她手脚被绑着坐在地上。碰到他的目光,她赶紧转过头,不去看他。可是已经晚了,曹大猛扔了香烟,往她这边走来。他想,廖哥只说了不准肏她,没说不准玩她啊。

就在这时,‘咣当’一声巨响,仓库的门被人砸开了,从外面冲进来一个蒙着面的人。曹大猛正憋着一肚子火,他拾起地上的一块七八斤重的废铁,双手举过头顶,往那人砸去。眼看就要砸中了,却被他躲了过去。紧接着,曹大猛的裤裆里挨了重重的一脚。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的头磕在一台废弃的机床上,失去了知觉。

“小侠,小心后面!”发出喊声的是韩淑芳。

崔小青双手握住一根铁棍,正悄无声息地对准柳侠惠的后背猛地刺来。韩淑芳知道崔小青的厉害,眼看柳侠惠就要被铁棍捅个透心凉了,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柳侠惠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但躲过了铁棍的袭击,还让崔小青摔了一个大跟头。

崔小青抬头一看,自己的铁棍已经握在了蒙面人的手里。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气得破天荒地大叫一声,像疯虎一样往他扑了过去。可是迎接她的是她刚才用来刺他的那根铁棍,她好像是自己把身体送了上去,被铁棍捅了个透心凉!

柳侠惠没有去管血流如注倒在地上抽搐的崔小青。他快步走到韩淑芳跟前,替她松了绑,拾起她的破烂不堪的衣服裤子给她穿好,然后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韩阿姨,你受苦了!” 说罢他的眼泪早已控制不住,哗哗地流了出来。

他从李红军那里不但问出了韩淑芳被关在什么地方,还问出了他们是怎么绑架她,然后一起轮奸她的详情。柳侠惠当时怒火冲天,差一点就把李红军给撕成了碎片。在他看来,参与祸害韩阿姨的人都该死。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失去理智大开杀戒的原因。他松开韩淑芳,从地上捡起曹大猛刚才扔向他的那块废铁,准备去把曹大猛也给结果了。他心里想的是:反正这个人该死,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让柳侠惠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在离他不到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他手里握着一把冒烟的枪。他就是快乐幸福团的第二号人物,毛公子。

毛公子的父亲抗战时期参加革命,是本省的一个副厅级干部,论资格比快乐幸福团里的其他人的父母要浅多了。可是他家是太祖的旁系血亲,在本省有着不可思议的影响力。他一家住在省委的大院里,家中还专门配有警卫和后勤人员。久混官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太祖的直系血亲中没有值得培养的男性,毛公子虽然不具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才干,但是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一飞冲天。在中国,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谁不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呢?

“你 …… 你是什么人?”

毛公子用枪指着柳侠惠问道。他很紧张,以至于手有些发抖。他手里的五四手枪,是这个年代部队里的军官和警察的标准配制,是从他爸爸的警卫员那里偷来的。他平时骄横惯了,喜欢腰里别着手枪出去玩。

柳侠惠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睛盯着毛公子。那把枪给他增添了不少压力,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韩淑芳还在身边,这也是他不敢冒险的原因之一。他在琢磨,自己的超能是否快得可以躲过子弹?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毛公子比他更紧张。崔小青的血流得到处都是,她不再抽搐,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显然已经停止了呼吸。毛公子不禁想起了被他害死的那两名年轻的女孩子,她们好像就站离他不远的地方,正对着他指指点点。他害怕极了,闭上两眼,手指扣动了扳机。砰砰砰,他一连开了三枪。睁开眼睛一看,那个蒙面人和韩淑芳都消失了,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他刚要扭头,就被人在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手里的枪也飞了出去。

柳侠惠从地上拾起那把手枪,举着它瞄准了刚刚爬起来的毛公子。

“你 …… 别 …… 别开枪 …… ” 毛公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砰!’他的眉心上出现了一个血洞,随后他的身体‘咕咚’一声,像一根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

柳侠惠没有停下来,他拿着枪走向了曹大猛。曹大猛这时已被枪声惊醒了,他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刚转过身,迎面就飞来一颗子弹,正打中他的心窝。他又倒了下去。柳侠惠又一次抱起了韩淑芳,准备送她去医院。

“小侠,你等一等,先把我放下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这时她清醒过来了。作为一个老公安,她马上想到了应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来,把枪给阿姨,快!”

柳侠惠听话地把五四手枪递给了她。她接过来后用自己的衣袖仔细地擦了擦,确信上面已经没有柳侠惠的指纹了,然后对他说了下面的话。

“小侠,你必须听阿姨的话,马上离开这里,至少在两个月之内都不要来找我。若是有人向你调查这里发生的事情,你要坚决地否认这个案子和你有任何关系。放心吧,阿姨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的。到时候我会去联系你的。”

看来,她已经恢复了冷静,从被绑架的女囚变成了他所熟悉的那个精明干练的公安干部。柳侠惠虽然很心疼她,可是他心里明白,韩阿姨是对的。他若是继续卷入这个案子,只能给韩阿姨增添麻烦,甚至会给他们两个带来灭顶之灾。他低下头,在她嘴唇上亲吻了一下,说道:“我爱你,韩阿姨。” 然后就大步离开了。

柳侠惠并没有走远。他躲在远处的一颗大树上,眼看着大批警察赶到现场,随后又来了一辆白色的救护车。直到亲眼看见韩淑芳被放在担架上抬进了救护车,他才离开那里。

接下来几天,这个牵涉至少五条人命的惊天大案被完全掩盖了起来。省城的市民们完全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发生了这么骇人听闻的刑事案件。柳侠惠是两个月后才从韩淑芳那里得知所有的详情的。

韩淑芳被送往医院后,王局长立刻亲自赶到医院来看望她,并向她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她是这样向王局长汇报的:星期六晚上她下班后走回自己的住处的途中,被两名歹徒跟踪绑架。他们将她打晕后带到了东风炼钢厂的那个旧仓库里。到了那里后,她才意识到他们是快乐幸福团的人,绑架她是为了阻挠她对这个流氓团伙的调查工作。当天晚上,十几个快乐幸福团的成员在廖新民和毛公子的指使下,在仓库里轮奸了她。此后她一直被关在那个地方,每时每刻都有两个人看守她。今天天黑后,她想趁机逃跑,与看守她的两名歹徒展开了殊死的搏斗。其中一名女歹徒从高处失足跌下,被一根铁棍穿胸而死。这时毛公子带枪赶来,与另一名歹徒一起将她制服。幸运的是,他们用来捆绑她的绳子断了。她突然发难,夺过了毛公子的手枪。经过一番搏斗,她终于将两名罪犯当场击毙。

王局长听了她的汇报,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几天后,对快乐幸福团成员的抓捕行动终于开始了。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快乐幸福团的所有成员,包括廖新民在内,都全部被逮捕归案。王局长虽然得到省革委会的授权负责处理这个案子,但是他心里明白:因为毛公子的死,这个案子到此已经完全失控了。别说是他,就是本省的一把手也没有插手的余地了。他能做的就是收集整理好材料(这些韩淑芳已经都做好了)向上级汇报,然后慢慢地拖着,等待上级的进一步指示。

第46节:婚礼

柳侠惠是在两个星期后才听到了一些零星的关于快乐幸福团这个特大流氓案的传闻。看来韩淑芳将这件事处理得相当成功,一直都没有公安局的人来向他询问案情。他也遵照韩阿姨的嘱咐,没有去找她。他不禁对自己的承受能力惊讶不已:一下子杀了三个人,他竟然没有觉得有什么压力和负罪感。这些天他照常训练,甚至还抽空去跟陈玉姑秘密地约会了两次。

期待已久的全运会终于在省城如期召开了。田径类比赛被安排在省城的劳动人民体育中心举行。这里可容纳将近两万名观众,文革开始后的各种大型集会都是在这里搞的。本省所有参赛运动员和教练员都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他们每天除了比赛就是为比赛做准备,柳侠惠也不能例外。因为每天都有不少人在身边,他无法溜出去见陈玉姑,估计她也没有时间见他。没想到在开幕式那天,一个陈玉姑的好姐妹悄悄地递给他一张纸条,约他晚上十一点钟在省体委办公大楼的天台上见面。

他十一点准时到了那里,陈玉姑已经在等他了。跟以前的各次约会一样,他们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抱在一起亲吻,然后就是脱裤子肏屄。陈玉姑小声对他说,今天是她的安全期,可以射在里面。她说这话时脸上是滚烫滚烫的。天台上有一间小屋子,门锁着,估计是装着变压器之类的东西。夜里有风,凉嗖嗖的,他害怕她着了凉,影响明天的比赛,想带她去下面一楼的一间办公室(他有那里的钥匙)。可是陈玉姑说不用了,她时间不多,害怕回去晚了会被教练盘问。

柳侠惠心想: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把她身体抵在小屋外面的墙上,伸手一扒拉,就将她的裤子连同内裤全都脱了下来。然后他将硬邦邦的鸡巴插进了她的骚屄里,接着就是一通猛插。陈玉姑是个身体非常敏感的姑娘,她似乎很喜欢他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不一会儿就被他插得淫水四溅了。因为她说过是安全期,柳侠惠有恃无恐,直接就在她体内射了精。这时陈玉姑已经软成了一团,要不是他用两手托着她的屁股,她早就瘫在地上了。

他刚把鸡巴从她的肉穴里拔出来,她突然哭了起来。他顾不得提裤子,抱住她问道:“玉姑,你怎么了?” 陈玉姑流着眼泪向他坦白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她男朋友明天就会到达省城,参加乒乓球单打的角逐。她心里非常苦恼:她爱柳侠惠,但是她跟男朋友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他们两家的父母对他们的婚事的安排也很满意。她真的压力很大,心里拿不定主意。她很向往那种不顾一切的爱情,这也是她跟柳侠惠好上的原因。只是,激情过去后,人总是要回到自己生活的社会圈子里的。她无法想象,若是她把这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朋友给蹬了,她父母和亲朋好友们会怎么看她。

柳侠惠听了,大度地对她说道:“玉姑,我爱你。无论你最后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我认为爱一个人就是要想方设法让她得到幸福。如果你决定跟我分手,我会衷心地祝福你和你的男朋友的。” 陈玉姑听了,哭得更厉害了。

其实他早就打听到了陈玉姑有男朋友这件事。这不但没有妨碍他和她的交往,反而让他放下心来,尽情地享受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性福的时光。只是最近陈玉姑好像对他用情过深,他有些担心她离不开他了。尽管他巧舌如簧,可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自己不但有女人,而且有不止一个女人这件事。刚才,陈玉姑明显地表示不想抛弃她和男朋友的那一段感情,她的态度可以说是正中柳侠惠的下怀。于是他大义凛然地说出了要给她幸福的那番话来。

柳侠惠觉得自己的演技非常高超,陈玉姑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他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睡过了这么多出色的女人,他的脸皮早已变得非常厚实了。不过,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大骂:你他妈的不是人,是禽兽!

柳侠惠第二天就见到了陈玉姑的男朋友,他姓章,是河北队的乒乓球运动员。当时柳侠惠刚刚跑完了100米预赛,以10秒05的成绩稳稳地拿到了小组的第一名,同时也创造了今年全国的最好成绩。他的表现在整个田径界引起了轰动,本省的观众们更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大英雄,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呐喊声。

他逐一对前来向他祝贺的领导同志们表示感谢,还接受了少先队员的献花。然后又和大家一起合影。忙了好一阵子,他才从人群中挤出来,回到了休息室内。这时陈玉姑挽着一个小伙子的胳膊向他走来,她手里也拿着一束鲜花。她也是刚刚赢得了一场比赛,脸上还带着汗珠。

“侠哥,祝贺你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 她大方地伸出手来跟他握了握,又把她身边的人介绍给他:“这是我的男朋友小章,他是打乒乒球的,我跟你提起过的。”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柳侠惠还是发现了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那位小章同志走上前来,热情地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柳侠惠同志,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你刚才跑起来快得像一阵风,太精彩了!祝贺你第一天就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

柳侠惠连忙答道:“哪里,哪里。”

他很想回几句恭维小章的话,可是又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对这个小章同志真的是一无所知。从外表看,小章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长得也不错。他比陈玉姑小两个月,因此她称他为小章。但是他略显老成,倒像是比她大了好几岁。

陈玉姑觉察到了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尴尬。这时正好有一个熟识的女记者经过,陈玉姑赶紧拉住她,请她给他们三人一起照一张像。陈玉姑站在柳侠惠的右边,小章站在他的左边,柳侠惠表情严肃地站在中间。不光是表情严肃,他还有些僵硬,因为他发现了陈玉姑的一个小动作:她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贴在了自己的胸前。通过胳膊他能感受到她结实的乳房和砰砰地跳动着的心。

‘咔嚓’一声响,女记者按下了快门。

柳侠惠不禁有些心虚。要是这张照片冲洗出来,小章同志肯定会发现自己的未婚妻正以极其暗昧的姿势抱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他会怎么想呢?可以肯定,陈玉姑已经做出了选择:她会嫁给小章的。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还要对我表示出这种亲昵态度呢?柳侠惠百思不得其解。女人的心,可真难猜啊。

在第三天的200米预赛中,柳侠惠又以20秒07的成绩夺得小组第一名,同时还打破了全国纪录。观众的情绪沸腾了,在场的各家报纸派来的记者们也激动得不得了,纷纷围上来采访他。在这个年代,报纸上广播里说的都是官话套话,可是在采访现场,柳侠惠却觉得他们跟后世的媒体也没有什么差别。记者们总是在追逐最热门的新闻,至于能不能登出来,则是另一回事了。麻烦的是,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大群人来围观他。幸亏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是太看重明星的签名,不然他光是签名就会给累趴下了。

省体委的领导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柳侠惠接下来的比赛,就专门派了两男两女四个武术运动员来保护他。如果他被人群包围了,他们就会上前来把围住他的那些人推开,为他开路。之所以派来了两个女武术运动员,是因为围住他的人当中有很多是年轻女性,男运动员要是去推她们,或者发生其他的肢体接触,会被骂为耍流氓的。

柳侠惠应付完那些记者的采访,一个人回到休息室,屁股还没有坐稳,就进来了两个女的来找他。一个二十出头,名叫王素芬。她是羽毛球运动员,就是前几天替陈玉姑向柳侠惠传递纸条的那一位。她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因为她们两人佩戴着发给参赛运动员的塑料牌子,所以才能进到休息室里。

“侠哥,很抱歉打扰了你的休息。这是霞妹,她一定要让我带她来见一见你。你们两人一个侠哥,一个霞妹,应该能谈得来的。”王素芬笑着对他说道。王素芬的个子比陈玉姑高了差不多一个头,是那种朴素大方的女人,但是又不失性感。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柳侠惠和陈玉姑的亲密关系的人。她带来的那个小姑娘霞妹长得很可爱,梳着马尾辫。她正紧握住柳侠惠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柳侠惠从霞妹的眼里不但看到了崇拜,甚至还有赤裸裸的爱慕。“这个 …… ” 他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交往。他用带着疑问的眼光看了王素芬一眼,王素芬笑道:“霞妹是我的表妹,她在省体委的运动场上观看过你的训练。知道我认识你后,就缠住我非要我带她来见你。”

“哦,霞妹,你喜欢短跑?想学吗?” 柳侠惠一边友好地问她一边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她长得确实很讨人喜爱。

王素芬好像被他逗乐了,说道:“侠哥,你看走眼了。霞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她是国家跳水队的运动员呢!”

“啊?” 柳侠惠吃了一惊。他重新打量了霞妹一下,问道:“霞妹 …… 你 …… 你是不是姓程,叫程小霞?”

“是啊,是啊。侠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小霞高兴得跳了起来,她的两手依然紧握住他的手没有松开。

柳侠惠心想:我的天哪!她居然是中国第一代当之无愧的跳水皇后程小霞!他记得在后世读大学时,班上很多男同学都是她的迷,他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美人鱼。她的实际年龄比外表看起来还要小,今年刚满十四岁。他们三人聊了一会儿。王素芬害怕影响他休息,就拽着依依不舍的程小霞离开了。

第三天省体委的领导一大早就专门来通知柳侠惠,说预定今天举行的100米和200米的决赛推迟了一天,让他抓紧时间休息,争取跑出更好的成绩。赛程的改变是常有的事,只是一般情况下不用劳动体委的领导亲自来通知他。他觉得有点儿奇怪,因为田径队的领导这时还没有接到赛程改变的通知。不过,他也没有去想太多。

他早饭后回到单身宿舍里睡了一大觉。这栋楼里住的都是男运动员,一楼有一个值班室,那里有一部电话。他起床之后,值班的老头上楼来告诉他,说有一个姓张的朋友给他打来了电话,邀请柳侠惠晚上七点去参加他的婚礼。婚礼地点在省体委办公大楼三楼的会议室。

柳侠惠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认识的人当中,并没有一个姓张的人马上就要结婚了。突然,他心里一震:莫非是陈玉姑和小章?他们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他想了一下,越想越有可能。这个年代很多人的婚礼都办得非常简单,既不用准备彩礼嫁妆,也没有伴娘伴郎,只需同事朋友们聚在一起,一两盘水果糖和几包香烟就能把婚事给办了。当然,特别要好的朋友还是要送礼的。送的大多是一些生活用品:热水瓶,枕巾,洗脸盆,茶缸,笔记本等等。

柳侠惠想,难怪那天照相时陈玉姑会有那种出格的举动,她一定是答应下了小章的求婚,想和她的侠哥留下一张亲密的照片作为留念。柳侠惠虽然已经说出了要祝福陈玉姑和小章的‘豪言壮语‘,可是真到了这种时候,他心里还是难过起来。他不禁回想起陈玉姑的音容笑貌,还有他们一起度过的短暂而又快乐的时光。他的眼睛湿润了。

吃过晚饭后,他特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了一双新的回力球鞋。他在正式比赛时也是穿的回力球鞋,而没有去穿那种钉鞋。因为他跑得比别人都快,所以无论是教练还是裁判,都不会来强迫他换鞋。到了办公楼的三楼后,果然看见陈玉姑挽着小章的胳膊,站在会议室的外面迎接客人。

小章穿了一身灰色的毛式干部服,新理了一个平头,显得精神多了。陈玉姑外面穿着一件晴纶的红色运动服,黑亮的头发梳得很整齐。这个时代晴纶作为衣料刚刚进入中国的市场,因为它颜色鲜艳又结实,还不会缩水,非常受普通老百姓的欢迎。

看见柳侠惠后,他们双双迎了上来,小章笑呵呵地握住他的手表示欢迎。陈玉姑脸上带着一层幸福的红晕,当和他对视时,她的神色却比较复杂。柳侠惠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尽量露出笑容,对他们两个说了一些祝福的话,随后就进了屋。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大部分是陈玉姑的队友和教练们,还有羽毛球队的领导和省体委派来的一个代表。那几个兴高采烈的年轻小伙子应该是小章的朋友。

这里的大部分人柳侠惠都不认识,但是他们全都认识他。无论走到哪个角落,都有人热情友好地跟他打招呼。他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心情也变得好多了。是啊,陈玉姑找到了自己的终生伴侣,他应该替她高兴才是。扪心自问,要是她不嫁给小章,自己恐怕是无法给予她那种平静安稳的生活的。

柳侠惠找了一张空着的椅子坐了下来,旁边坐的碰巧是王素芬。她很热情地为他介绍周围的那些人。屋子里男的抽烟,女的吃糖,大家兴致勃勃地聊着,谈论的话题大部分是正在进行的全运会的各项比赛的情况。柳侠惠这时才听说,陈玉姑今天下午已经成功地卫冕了羽毛球的女子单打冠军。他不由自主地向站在远处的她望去,正好她也向他看过来,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一下,两人同时心头一悸,把脸转向了一旁。

婚礼的仪式很简单,就是领导站起来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希望新郎新娘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等等。小两口子也说了几句,主要是感谢领导的关怀,感谢同事和朋友们的帮助。然后新郎新娘互相鞠了一躬,再给对方嘴里喂了一颗水果糖。这就算完事了。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大家还在兴致勃勃地交谈着,不愿意散去。柳侠惠打算起身告辞,却被王素芬拦住了,她低声对他道:“先别走,等一下还有节目。”

果然,等领导和教练员们都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二十来个年轻人时,小章像变戏法似地从一张桌子的抽屉里拿出来了一瓶白酒,还有一些饼干和糖果。大家发出了小声的欢呼,然后一边吃零食,一边开始了新的节目。若是领导在场,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喝酒的,因为这里的不少人明天还有比赛呢。

节目的内容是一种类似于‘击鼓传花’的游戏。新郎新娘子坐在中间,身边放着一面小鼓,其他人围坐成一圈。新郎和新娘轮流各用一条手巾蒙着眼睛,用手掌敲响那面小鼓,其他人则依顺时针方向开始传递那瓶白酒。当鼓声停止时,酒瓶子在谁手里就由谁喝一口酒,再表演一个小节目。无非是唱一支歌或者是跳一段舞,也有讲笑话和打快板的。这帮人中除了一个男的嗓子比较好,还有一个女的舞跳得不错,其他人的才艺都很一般。不过他们还是玩得非常开心。

这时又一次轮到陈玉姑敲鼓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柳侠惠一眼,然后蒙上自己的眼睛敲起鼓来。等到鼓声停下来时,那瓶酒正好传到了他的手里。这时大家全都默默地看着他,有的人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他和陈玉姑的关系不同寻常。这屋子里并没有酒杯,刚才所有喝酒的人都是嘴对着酒瓶口喝的。柳侠惠也依葫芦画瓢,拿起酒瓶仰着脖子‘咕咚’一声,喝下了一口酒。

他放下酒瓶,站起身来清了一下嗓子,说道:“玉姑是我认识的最好的姑娘,我要用一首歌祝福她和小章喜结连理,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说罢他就开口唱了起来。他唱的是《红河谷》,这是一首诞生于一百多年前的北美的民歌,这时它还没有传到中国来。按照原来的历史,再过几年这首歌就会因为一位名叫苏小明的歌手而风靡中国大陆,成为家喻户晓,人人喜爱的歌曲。

柳侠惠的嗓子和技巧都很一般,但是今晚他触景生情,唱得非常投入。他虽然记得英文歌词,但是在这里显然不适合用英文,他唱的是简化了的中文版。

“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我们将怀念你的微笑。 你的眼睛比太阳更明亮,照耀在我们的心上。 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不要离别的这样匆忙。 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 ”

唱完之后,屋子里轻悄悄的,大家全都看着他,几乎每个人的眼里都含着泪水。还是陈玉姑打破了平静,她走上前来扑进柳侠惠的怀里,一把抱住他,一边哭一边说道:“谢谢你 …… 谢谢你 …… 侠哥!”

第47节:世界名人

最引人注目的100米决赛终于到来了。比赛被安排在下午两点钟,可是大清早就来了一大帮人到宿舍里找柳侠惠,而且还是他的老熟人。走在前面的是他的好朋友钱刚,后面跟着一个戴眼镜穿工作大褂的美女,她叫陈玉莲,是钱刚所在学校的电子工程系的老师。另外还有五六个人是陈玉莲的助手。柳侠惠为了精确地测量自己的短跑成绩,曾经通过钱刚去求陈玉莲帮忙。她为他造出了中国第一台电子(激光)计时器。这次他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这事说来话长。当时陈玉莲和她的助手们将那台笨重的电子计时器运到大学的操场供柳侠惠测试时,碰巧被一位在那所大学出差的国家体委的业务干部看见了。他回去后向体委的领导汇报了自己的见闻,引起了高度的重视。在这个年代,中国在田径运动中没有一项拿的出手的成绩。好不容易出了个倪志钦,打破了跳高的世界纪录,可是他的成绩在国际上却没有得到承认。

高层对这一次全运会极为重视,据说太祖他老人家亲自做了批示。这时的中国已经恢复了在联合国中的席位,正在争取加入一些国际体育组织。国家体委接到了上级的指示,要在这一次的全运会上尽量搞出一项让世界都注目的成绩来。球类运动必须和别的国家对抗才有分量,自己举办的运动会是无法引人注目的。体操跳水拳击击剑等项目也是这样,国内的比赛根本就没有任何分量。

剩下的只有射击游泳和田径这些运动,如果有了实打实的好成绩,就肯定会被注意到。可惜的是,中国在这些项目上的水平太低(倪志钦已经过了他的全盛时期,不太可能再创新纪录了),在亚洲拿冠军都很困难。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技术上的困难。那就是,其他发达国家早就开始使用电子计时了,而中国还在使用手工计时。即使这次能在某一个项目中打破了世界纪录,其成绩也很难被国际体育组织所认可。

这就是陈玉莲搞出来的那个电子计时器会受到国家体委的高度重视的原因。国家体委还通过另外的渠道了解到了柳侠惠这个短跑天才的存在。经过反复的讨论,他们把出成绩的希望寄托在了柳侠惠和电子计时器上面,并把这一想法向上级做了汇报。

上级领导马上对此做出了指示,要求他们竭尽全力,争取在这次全运会中冲击一下100米短跑的纪录。为此国家体委专门派了一个由裁判员运动员和技术干部组成的班子进驻陈玉莲工作的那所大学,对那台计时器进行了实地测试,同时拨付了充足的经费,要求陈玉莲和她的教研组用最快的速度对这台电子计时器加以改进,以达到能在全运会中使用的质量标准。

陈玉莲和她的同事们经过日以继夜的努力,终于在昨天中午完成了对两台改进型的电子计时器的最后测试。紧接着,他们马不停蹄地将这两台电子计时器打包装载上两辆解放牌的卡车,火速运到了全运会的现场。这就是为什么100米和200米的决赛被推迟了一天的原因。

柳侠惠听钱刚说了这些情况,心想:好家伙,看来这是要逼着我去打破世界纪录啊!他倒是没有什么压力,只是觉得滑稽可笑,这帮家伙可真敢想啊。中国人受自身条件限制,若是没有超能,恐怕再过五十年都不可能打破100米短跑的世界纪录。

趁时间还早,他想跟好朋友钱刚出去逛逛,或者去街上一家小酒馆坐下喝一杯,叙叙旧。可是,陈玉莲不同意。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非要他现在就去比赛现场,测试一下那两台电子计时器。她说,这是为了避免下午比赛时出故障。柳侠惠实在有点儿想不通,她完全可以随便找一个短跑运动员去测试啊,又不是要马上破世界纪录。这时他发现钱刚站在陈玉莲的身后正对他做鬼脸,于是想起了上次分别时钱刚对他说过的话:“小陈老师可能是看上你了。”

等他们到了现场一看,好家伙,很多重要人物都已经等在那里了,其中包括国家体委的王主任,一个负责文化卫生体育工作的省委副书记兼革委会副主任(这个时代没有省长副省长),还有省体委的一把手。最另他吃惊的是,庄则栋也来了。他如今是太祖面前的红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出任国家体委主任了。

庄则栋热情地走上前来,紧紧地握住柳侠惠的手,说道:“小柳同学,我们又见面了。上次打球时我就发现你的速度快得惊人,没想到你还真是一个短跑天才啊。唉,可惜了,要是你继续练乒乓球,世界冠军迟早是你的!” 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

在场的其他人听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柳侠惠,他不但跑得快,竟然会打乒乒球,还得到了庄则栋的赞扬?庄则栋可是连续三届获得了世界冠军的人哪。柳侠惠叫了一声‘庄大哥’,对他的关心和支持表示了感谢,又客气地向其他领导同志们点头致意。随后就走到了起跑线的后面。他深呼吸了口几次,蹲下身子,等候裁判发令。这时场上还在进行其他项目的竞争,各种噪音很大。陈玉莲和钱刚还有其他许多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似乎比他本人还要紧张。

‘啪!’裁判手里的枪响了,柳侠惠像一支离弦的利箭,飞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冲过了终点。电子计时器上显示的数字是10秒整。这个成绩平了陈家全在1965年创造的全国纪录!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这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陈家全当时的纪录是手工计时,内行的人都知道,电子计时的速度一般要比手工计时慢0.1到0.3秒。也就是说,如果用手工计时的话,柳侠惠刚才的成绩很可能已经刷新了9秒95的世界纪录了!

最为吃惊的是国家体委的王主任。他万万没有想到,柳侠惠看外表很普通,他随便这么一跑,居然跑出了这么好的成绩。当陈玉莲要求柳侠惠再试一次时,他果断地出面否决了。这个时候任何有可能影响下午的正式比赛的因素都必须排除掉。他反复强调了这一点后,就急匆匆地赶去省体委给上级领导打电话汇报去了。

那四个武术运动员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激动的人群挡住,一路护送柳侠惠回到了休息室里。柳侠惠刚才看见了马永芳和刘燕两人,她们在人群里往他身边挤,可是被人群挡住了过不来。后来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陈玉姑,她也被挡住了。她挥了挥手,将手里的一个纸包向他扔过来,他伸手接住了。到了休息室打开一看,里面是三个白面馒头,一看就是省体委食堂里蒸的那种二两一个的大馒头。

柳侠惠感觉自己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他很想洗一个澡,可是休息室里除了一个洗脸的水池和一些长条板凳,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在这个年代,一般的宾馆里也没有热水淋浴。他拧开自来水龙头,用手捧着喝了几口凉水,然后坐板凳上啃馒头。吃完三个馒头后,他把外衣垫在板凳上,然后头枕着衣服躺下来,闭上眼睛休息。

四个武术队员把守在这一间休息室的门口,防止有人闯进来打扰他。他心里有了一种预感:也许过了今天,他的穿越人生将会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了。渐渐地,他进入了梦乡。

睡了大约一个钟头,有人把他推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是田径队的党支部书记唐建春,队里的人都叫他老唐。老唐问他饿不饿,如果饿了,现在该吃些东西了。正式比赛再过一个钟头就要开始,吃得太晚了会影响比赛的成绩。柳侠惠看见旁边的板凳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瓷盘和瓷碗,盛满了冒着热气的饭菜,有红烧肉,炸鱼块,肉丸子,蒸鸡蛋羹,青菜,白米饭,肉包子,油条,等等。显然这是专为他准备的,别的运动员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老唐说,这些饭菜是省体委的一把手亲自去食堂安排的。因为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只好叫食堂里的师傅多准备几样饭菜。老唐平时为人不错,性子很直。今天他的语气却极为恭谦,让柳侠惠一下子很不习惯,心想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我这还没有打破纪录呢。其实他是错怪老唐了,因为照顾好他是省体委一把手交给老唐的一项‘严肃的政治任务’。

柳侠惠因为睡觉前吃了三个大馒头,肚子还不饿。他见那四个武术运动员还站在那里守门,肯定没有时间去吃饭,于是就把他们都叫了进来,关上门后对老唐和他们四人道:“我睡觉前吃过饭了,现在一点儿也不饿。这些东西不吃就浪费了,再说放凉了也不好吃。你们大家一起来吃吧。”

见他们好像不好意思吃,柳侠惠就自己盛了一碗蒸鸡蛋羹,喝了一大口,说道:“我最多只能喝下这一碗鸡蛋羹,再多吃比赛时就跑不动了,会被领导和群众骂死的。”

他的这番话把大家全都给逗笑了。他们的肚子也早饿了,于是就不再客气,一个个端起碗吃了起来。老唐一边吃一边对他伸出大拇指,道:“小柳啊,我早就知道,你是好样儿的。”

比赛开始前10分钟,柳侠惠和其他参赛的运动员们一起来到了跑道上。这时赛场上的高音喇叭停止了播放革命歌曲,破天荒地开始介绍参加100米决赛的运动员们,柳侠惠的名字被排在第一位。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没有任何记录在案的成绩,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说的。可是这难不倒负责搞宣传工作的人,他们居然把柳侠惠响应党的号召上山下乡,被春江县的贫下中农评为‘学习毛主席着作积极分子’的光荣事迹给翻出来大肆表彰了一番。柳侠惠站在那里尴尬得要命,围观的人觉得很有趣,竟给他鼓起掌来。

柳侠惠注意到,观众里有两个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他们坐在国家体委的王主任和庄则栋同志的中间,特别引人注目。他们应该是比较重要人物吧。

真正的比赛倒是没有什么悬念。柳侠惠一马当先冲过终点,把第二名抛下了将近10米的距离。他的成绩是9秒94,这是全新的世界纪录!裁判员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观众们等得不耐烦了,高音喇叭里才正式宣布:我省运动员柳侠惠同志在100米的决赛中不畏艰难,奋力拼搏,跑出了9秒94的好成绩,打破了这个项目的世界纪录!

整个体育中心沸腾了,欢呼声震天动地,其他的比赛不得不停了下来。省体委早有准备,50多个没有参赛的运动员和干部们组成了一道移动的人墙,将柳侠惠从赛场上护送到了劳动人民体育中心的大门外,送上了一辆停在那里的吉普车。

开车的司机和陪伴他的人全都没有见过,他们看起来像是军人。柳侠惠不禁纳闷:他们不会是直接把我送进实验室里当小白鼠吧?或者干脆把我给解剖了再做研究?他原来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赢得全运会冠军,最好不要打破全国纪录,但是成绩也不能太差。可是自从前天的预赛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周围的人对他的期望越来越大,就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推着他往前走,他无力反抗,只能顺从。这下好了,一直低调做人害怕出名的他,现在真的成了一个世界名人了。

吉普车开到了郊外。柳侠惠忍不住好奇心,问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请问同志,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那人面无表情地答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可是,我下午5点钟还有200米的决赛要参加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比赛已经推迟到明天下午了。” “啊 …… ?” 柳侠惠只好闭上了嘴。

吉普车停在了一个红砖墙围住的院子跟前。柳侠惠注意到大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解放军战士。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护送他来的人向士兵出示了证件,然后带他走进了大门。穿过两道门后,他们来到一个像是小型会议室的屋子跟前。

那人推开门,示意柳侠惠,让他自己进去。柳侠惠进去后,发现屋子里有四个人。其中两人坐在沙发上,正在说话的那个人带有浓重的江浙口音。柳侠惠惊呆了,这 ……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共和国总理周公吗?周公对面的矮胖子他也很熟悉,就是那个几乎每天都上电视的小国亲王。旁边站着的两个人显然是翻译。

周公看见柳侠惠,起身走过来跟他握手,说道:“柳侠惠同志,你好。” 接着他转过身来对亲王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国的短跑运动员柳侠惠同志,他刚刚打破了100米的世界纪录!”

柳侠惠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周公的形象他太熟悉了,小时候他在《新闻简报》的黑白片里见过无数次,也浏览过后世关于他的一些传记。现在真的见到了,又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感觉自己就好像走进了一部历史纪录片。他甚至想伸手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看是不是在做梦。

周公同时跟亲王和柳侠惠聊着,他主要是用中文,偶尔参杂几句英语和法语。柳侠惠只是机械地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两个翻译除了周公需要时才插几句话,一般保持沉默。

柳侠惠觉得有些窝囊。他平时跟人聊天很会抓住听众的兴趣,不像今天这么笨嘴笨舌。还好,周公,亲王和两个翻译的表情都很正常。可能其他的人见了周公这样的大领导也放不开,他们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大约过了20分钟,周公对他道:“柳侠惠同志,你明天还有比赛,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不要骄傲,要再接再厉,我们都等着你的捷报呢。” 柳侠惠站起身来向他鞠了一个躬,说道:“谢谢总理。” 然后对亲王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到了外面,他上了来时的那辆吉普车,这次开车的司机和送他的人都换了。他没有多问,一路上只是闭着眼睛养神。等吉普车停下之后,他才发现,他们并没有把他送回省体委,而是送到省委的招待所了。这里离劳动人民体育中心很近,穿过一条马路就到了。

一个长得很甜的女服务员将他带到了三楼的一间很大的房间里。房间里很干净,虽然没有洗澡间,却有一个洗漱室和厕所。他惊奇地发现,他的所有私人物品,包括换洗衣服和牙刷茶缸书籍等,全都被搬进这间屋子里来了,而且摆放得整整齐齐。

那个女服务员对他说道:“小柳同志,你今后就住在这里了,这是省领导的意思。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小张。你如果有任何生活上的事情,都可以叫我来干,包括洗衣服,整理房间,等等。早中晚三餐你可以给值班室打电话,他们会派人送到房间里来的。” 柳侠惠这才注意到,房间的桌子上装了一部电话。

小张的态度不卑不亢,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说完之后,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第二天柳侠惠一直睡到快得中午时才醒过来。洗漱后他打电话给值班室,让他们送午饭来。他的200米决赛被安排在下午3点钟。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有人敲门。他打开一看,是服务员小张,她手里端着他要的午餐。她放下午餐后,又递给他一份当天的《人民日报》,笑着说道:“小柳同志,你看,你都上报了。” 他接过来一看,只见第一版上有一个大幅标题:我国运动员柳侠惠打破100米世界纪录,还附有一张他奋力冲刺时的照片。
贴主:宋太祖老赵于2022_06_08 13:06:48编辑